第9章 剪头发
08.剪头发
刚过中午不久，达莉亚来到了伊尔玛的理发店。
她敲了敲门走进去，正好有一位女士刚剪完头发，正准备离开。
“伊尔玛，谢谢昨天。这个，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当是晚餐吧。”
她把一个装有火腿和香肠的大包裹放在等候区的桌子上。
“谢谢，达莉亚。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这可太多了。你还是把晚饭拿回家吃吧。”
“我很高兴，但我还想先把工作做完，下次再请你吃饭。”
说完，达莉亚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大镜子。
镜子里是一个头发随意扎起、没有化妆、一脸疲惫、戴着黑框眼镜、神情黯淡的女人。她的头发浓密，呈深褐色。
“伊尔玛，今天下午还有预约吗？”
“今天已经没有了。”
“我可以请你帮我剪一下头发吗？”
“当然可以。你想剪成什么样？”
“剪短一点。还有……把颜色也恢复成原来的。”
如果不染色的话，达莉亚的头发是深红色的。
这似乎是她母亲的颜色，但已经无法确认了。
她的头发像美丽的朝霞一样，像可爱的红花一样——小时候，照顾她的女仆曾这样赞美过她。
小时候，她羡慕父亲的沙色头发。因为她的眼睛和父亲一样是绿色的，她也希望能有和父亲一样的头发颜色。
“比我想的长多了。要剪到哪里？”
“工作时需要扎起来，就剪到刚好能扎起来的长度。”
解开头发后，发现头发已经长到了背部中间的位置。
达莉亚坐到店里的椅子上，伊尔玛仔细地用刷子梳理她的头发。
“因为原本就有卷度，所以剪到肩膀上方一点……这样可以吗？”
“好的，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伊尔玛点了点头，给达莉亚披上白色的围布，熟练地开始剪头发。
剪刀发出清脆的声音，不断重复。
“订婚后，你一直留着长发吧？”
“这是奥兰多先生的希望。他说头发长一点、颜色淡一点会更好。后来头发长了，自己染色也变得很麻烦。”
“原本的头发颜色更适合你的肤色，也很漂亮。”
“但是，红色很容易显得张扬。”
“我觉得说原本的头发颜色张扬是有点过分了。”
伊尔玛一边继续剪头发，一边微微嘟起嘴。
达莉亚的头发一根接一根地落在磨光的木地板上。
“来我们店里的客人中，大多数是未婚夫或丈夫希望她们看起来低调一些，才会要求剪短或染色。”
“果然，还是工作或家庭的需要比较多吗？”
“表面上是这样，但我认为原因并不这么简单。”
伊尔玛停下手，与镜中的达莉亚对视。她耳朵上戴着一对鸢尾石耳环，和马尔切拉的眼睛颜色一样。
“那些希望自己的女人看起来低调的男人，大多是没有自信的人。”
“是这样吗？”
“如果女人漂亮了，可能会被别人抢走，或者被别人吸引，他们害怕这种事发生吧？如果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自然会引人注目。如果不想被抢走，就应该好好抓住对方，同时提升自己。”“原来如此，还有这种说法呢。”达莉亚点了点头。
但她觉得这和自己完全不相干。
托比亚斯从未担心过会失去达莉亚。相反，他才是被“抢走”的那一方，而达莉亚也并不觉得可惜。
剪完头发后，她们来到店里的洗发台。用含有水魔石和火魔石的魔导具烧好热水，溶解了去除染色的药剂，将达莉亚的头发浸泡其中。之后，用液体皂仔细清洗两次，再用护发素冲洗。最后，用含有风魔石和火魔石的吹风机将头发吹干，头发轻盈地垂到肩头。
这种被称为“吹风机”的魔导具，是达莉亚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开发的。当时她刚开始学习魔导具制作，用风魔石和火魔石组装了一个小型暖风装置。她想偷偷做好后给父亲一个惊喜，但因为没有学过，功率计算完全搞不清楚。结果，她不小心做出了一款小巧却强大的“火焰喷射器”，不小心烧焦了工作室的墙壁，被平时很温和的父亲狠狠地训了一顿。在父亲的严厉斥责后，达莉亚哭着解释了原理和自己的想法。之后，父亲理解了她的意图，两人一起熬夜，第二天早上终于做出了最适合吹干头发的吹风机。这件事后来被刚从假期回来的女仆知道后，父亲还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责怪他让小孩子熬夜，这也成了达莉亚难忘的回忆。
“很适合你呢。”伊尔玛看着达莉亚的头发说道。
“谢谢，感觉轻松多了，清爽多了。”达莉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色的头发在两年后再次闪耀，她还有些不太习惯。
“店里正好没有客人，要不要来杯咖啡？”伊尔玛邀请道。
达莉亚点了点头，跟着她从店里走向家的方向。
“要不要去帮忙收拾一下新家？”伊尔玛问。
“不用了，东西不多，我自己能搞定。”达莉亚接过伊尔玛递过来的咖啡，比平时多加了一些糖。
“昨天马尔切拉跟我说了大概的情况。虽然这话有点老生常谈，但我还是要说，和那种人分手是对的。”伊尔玛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分手是对的。”达莉亚斩钉截铁地说。
“今天奥兰多先生来塔里找你了。”
“他总该是来道歉的吧？还是说他想重新开始？”伊尔玛猜测道。
“不，他不是。他说要给新的未婚妻送婚约手环，让我把手环还给他。”达莉亚说。
“什么？！”伊尔玛的咖啡和桌子都遭了殃。
“他居然这么不要脸？！”伊尔玛气得呛到了，达莉亚赶紧帮她拍背。
“对不起！我应该等你喝完再说的。”达莉亚道歉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伊尔玛气愤地说。
“他说他没有余裕给新的未婚妻买婚约手环。”达莉亚解释道。
“达莉亚，你该不会真的还给他了吧？”
“是的，我把耳环也一起还给他了。”达莉亚回答道。
“你应该把它们卖掉的。那些东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伊尔玛说。
确实，钱是生活必需的。达莉亚目前单身，也没有结婚计划，虽然她是一名魔导具师，但材料费和研究费用都很高，所以存钱是必不可少的。但在那一刻，她只想立刻切断和托比亚斯的所有联系。
“我当时只想立刻切断和托比亚斯的所有联系。虽然可能有点可惜……”达莉亚说。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是魔导具师，只要努力工作，一定能赚到钱的。”伊尔玛重新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椅子上，一边搅拌着杯中的糖，一边问达莉亚：
“要不要我把托比亚斯的事说出去？我觉得这样也算是小小的报复。只要告诉我的客人，消息自然会传开的。”
“不用了。如果那样做，我曾经和他订过婚这件事也会传开。我可不想被别人同情。这次的婚约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一段‘黑历史’了。”达莉亚说。
“‘黑历史’……哈哈，这个词用得很妙呢。”伊尔玛笑着说，并且给达莉亚又倒了一杯咖啡。
“达莉亚，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伊尔玛安慰道。
“我暂时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工作已经很有趣了。而且，我甚至想过，等我成为顶尖的魔导具师，白发苍苍的时候，收个徒弟，让他成为比我更厉害的魔导具师，这也很不错。”达莉亚说。
“虽然作为朋友我应该阻止你，但我觉得这个想法也很酷……”伊尔玛说。
两人一边偶尔笑着，一边聊到了接近黄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