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已故
“没空，我有事。”
她要回家看电视了。
凌玖七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就给许久没用过的电视机插上电源。
虽然原主的记忆里很早就有这些事物的存在，而对于凌六白而言，他们只是一个画面，记忆里用五颜六色的历史绘画出的画面。
所以真正看到黑屏的电视机启动时，小小的正方形格子里出现的人类，感觉依旧是不一样的。
她昨天趁着凌玖七睡着，一个人咬着螃蟹腿肉看电视看到了凌晨。
现在回去，看一个小时电视后等凌玖七回家做饭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凌六白特意把早上的活都干完了再来剧组的，现在戏也拍完了，她目前是下班时间。
看着堵在门口的花灼，凌六白目视远方，语气极淡。
“再不让开，腿就别要了。”
许是故人来，凌六白的语气更“真挚”了些。
毕竟她确实断过他的腿。
“你还是老样子啊……”
花灼凝着眸，唇角的笑意变浅了。
“可我赌你还是会跟我走。”
他上前一步，双腿并拢，绅士有礼的朝凌六白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因为我的蓝舍，有一把名叫已故的剑。”
*
花灼，花家老祖，以空间八卦为棋盘，算天命，知未来。
可惜，他很弱，字面意思的弱。
凌六白咬了口带汤汁的鸡腿，香到迷糊的肉味掩盖住湖周围散发的茶叶清香。
蓝舍竹亭时隔变迁百年，终是回到了他最初的主人手上。
湖上白玉亭原为下棋赏景的地方，它因亭中有一块天然白玉做成的棋盘桌而得名。
不过此刻棋盘上并没有展开激烈的围棋对局，而是放满了美食。
烤鸭，鲍鱼，鸡汤等等菜肴霸占了大半个桌子，凌六白看着他在空余的桌面上泡茶。
水汽顺着茶香迷糊了青年的五官，这副好皮囊确实为他完成计划增添了不少便利。
花灼倒上两杯茶水，其中一杯递给凌六白。
她也没客气，吃都吃了还差这一杯茶吗。
凌六白一口闷掉，舔了舔唇角溢出的茶水，打破两人间和谐的气氛。
“剑呢？”
花灼没有立即应答，反而悠然自得的品起茶来。
舌尖滚烫，他抿了一口水液触过的杯壁便放下，望着女孩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神，轻轻扬唇一笑。
“在拿到剑之前，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早该尸骨无存的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凌六白眉梢动都没动，“不好奇，我的剑呢？”
花灼微笑∶“可是我想说。”
凌六白∶“……”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能不能有点效率。
青年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继续说道∶“算是一次机遇吧，我当年钻研了一个关于时间的空间阵，本以为注定失败，没想到时隔百年，它突然间启动了。”
“所以当我带着记忆睁眼时，发现自己重生到了800年后的曦和之邦。”
凌六白∶“……哦，所以剑呢？”
“……这具身体就是我自己的，灵气，八卦术都还在……不过你倒是不一样，你更像灵魂穿进另一具躯体……”
青年似乎没察觉出哪里不对，他自顾自讲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咳咳咳？！……”
脖颈被一股力狠狠按压，花灼顿时呼吸困难，他双手本能的试图移开那只铁钳般的手，此时他就像被猎人捏住七寸的蛇，生死都交于女孩手中。
青年被迫与凌六白对视，那双黑瞳浅浅渗出一丝金色的圆弧，如冬日的冰湖表面，寂静凛冽。
“你耍我？”
她的语调平静，似乎抓住他命喉的人不是她一样。
“咳……没有……”
凌六白凝视着这张因为缺氧而胀红的脸，手一松，任由花灼倒在地上。
他咳的撕心裂肺，手不停的拍着胸口顺气，眼角此时是真的蓄满了生理泪水，竟无形给这副好皮囊添了份惹人怜爱的脆弱。
凌六白半蹲，单手托着腮，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黑黝黝的瞳孔在这白天之下却显得分外渗人。
“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听废话。”
她伸出手，滑腻冰凉的指尖勾起他的下颚，以上位者的姿态看他。
“剑呢？”
——凌六白的指尖没有薄茧了。
这是花灼脑海里最后浮现的想法。
*
凌六白如愿得到了她的剑。
800年了，这把名为已故的剑破旧不堪，锋利锐气早已被时间磋磨。
已故剑呈于白玉棋盘之上，对比剑身下精美的玉石，它实在像一个历经风霜的老古董。
剑身锈迹斑驳，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仿佛湖上的风再大些，它便会碎成一地散沙。
几乎没有人会把这剑与被称为最强的凌家老祖挂钩。
太不符她的传奇事迹了。
但凌六白知道，它确实是她的剑。
“现在开心了？可我的脖子还很疼呢。”
花灼围观了她收起剑的全过程，在旁边默默补充道。
凌六白没理他，只是一遍又一遍摸过剑身，忽然，她顿住看向青年的眼睛。
“还有剑鞘呢？”
“我不知道啊，我只说我有已故剑，可没说有剑鞘。”
凌六白转过身凝视他，似是想透过那张含笑的美人脸，探究他内心有没有说谎。
良久，她握住剑柄于手中把玩，嘴上对着花灼吩咐道，“开空间阵，直接送我回去。”
不待青年反应，她又补充道∶“还有刚刚的菜肴都打包一份给我，外加一颗你在茶水里放的毒的解药。”
这个点，凌玖七该回来了，她面无表情想到。
花灼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完全没料及多年的好友就这么平静的撕扯掉他虚伪的面具。
甚至不惧。
也是，他从未看她惧过什么。
花灼哼笑，缓缓掀开眼皮，狐狸眼眸中充斥着惊人的凉意，他抿唇，目光落于茶杯上，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喝。”
凌六白淡淡开口，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因为你很弱。”
简短五个字，花灼的笑容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