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衣主教
德克萨斯州，伦敦克星车站，天空太阳很大，高温令蝉鸣不止，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蒸发掉。
但这依然掩盖不掉车站内人潮汹涌的嘈杂，人群几乎都像搬运虫尸的蚁群一样挤在了一起，手掌挥舞着，又一边用手在胸口画着富有宗教意义的十字，神情狂热至极。
车站的克里斯执事长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招招手让警备员将防护栏给放上，然而眼睛并没有放在那些吵闹的人群中。
和这些无知的凡人相比，即将到来的那位大人才是重中之重。
克里斯严肃地看向铁轨所延伸的远方，远方出现一个黑点，慢慢放大，知道那座钢铁的庞然大物露出它的冰山一角，呜呜的汽笛声伴随着浓浓的黑烟响起。
这座号称整个德克萨斯州最为庞大的钢铁列车开始朝着车站前进，车站上的人群开始涌动，但铁栏竖立得越加坚固，仿佛将人群和整个世界隔开来。
克里斯神情严肃，迈着小快步从高处下来，稳稳地站在下车的出口处。
钢铁列车的汽笛声慢慢减弱，随着急促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列车稳稳地停在了车站处。
列车门打开，却不见任何一个旅客，唯有一群身穿黑色常服刻画着教廷纹饰的侍卫鱼贯而出，排列出两队，如同木桩一般站立在列车两侧。
这些侍卫每个人都是最强的搏斗高手，单打独斗的话就算是战场多年的老兵也没有他们厉害。
当然，现在战场都是用枪炮，刀剑这种东西早就是旧时代的遗物了，哪有枪炮杀人来得快。
手指轻轻扣动一下扳机，或者拿出一个火柴点燃引线，砰的一声人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比枪炮厉害的是非凡，是一种超乎常人之外的一种禁忌，它甚至不需要你手扣动扳机，只需要你看一眼或者意念一动，活着的人就很快成为了一具尸体。
克里斯小快步走近列车，严肃的脸顿时挤出一股卑微的笑容，得亏他现在是背对着群众，不然让人看见那平日里令人可惧的脸竟露出一种稀世罕见的表情，他们心里不知道该有多么惊讶。
列车中，两侧护卫夹道而迎，一个衣着华贵的红衣主教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伫立在此处的克里斯。
克里斯低头面色恭谨道：“燃料我已经让人运来，马上开始装载，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红衣主教像是无视空气一样看也没有看克里斯一眼，声音有些冷漠，“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克里斯顿时闭嘴了，然后适时地将一摞资料呈放在手心，说道：“这是我们这给教廷推荐的人选。”
说着，克里斯目光看向一边。
顺着克里斯的目光，红衣主教这才看到与人群隔离之外一个少年正在一旁蹲着，目光注视着这偌大的钢铁列车有些出神。
红衣主教有些讶异地看了不远处的那个孩子一眼，平时对这种小事向来不上心的她此时竟然生出几分好奇。
作为这片地区的推荐者，这个孩子的年龄竟然这么小。
克里斯看见对方这样一种神情，心中顿时浮现骄傲，这个孩子叫做兰德，他可是车站的一块宝，从小到大自学了几十本机械相关的书籍，凭借着对列车的熟悉和自身敏锐的直觉，直接阻止了十五次列车严重事故，指导了一百零八次列车维修，更是在一次列车进站重大事故中提前察觉，直接拯救了车站包括克里斯在内数千人的生命。
这样的宝贝，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尽力满足，就算是他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去摘，可是他偏偏就是想学什么超凡。
那时候兰德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超凡……他们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哪里会见得这种东西。
克里斯低头，没有向红衣主教解释什么，也不愿意讲出来这份骄傲。
尤其是他要将兰德送给别人做牛做马，还要去解释兰德如何如何优秀，这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
身后几个警备员相互看了几眼，心中和克里斯执事长的想法差不多，虽然他们和眼前这位大人的地位是云泥之别，但是他们依然有着自己的骄傲。
但是，红衣主教却对这个叫做兰德的少年不太满意。
她随意翻开那一摞资料，里面除了车站内部人员对少年事迹添油加醋的描写与夸大，其他相关的文凭和证书一个都没有。
当地人员对自己所推荐的人捏造一些不存在的事迹已经是默认的规则了，所以她从来不把这个当作是真的。
只是这次捏造的事迹也过于惊人了，就算是夸张也得有个限度，这写上去的少年阻止列车事故的事迹已经够得上这个车站近十年的事故总量了。
就算要伪造，也多少花点心思吧。
红衣主教随意将文件扔给一个部下，然后看也没有再看外面一眼就转身回去。
说起来，她这种身份的人又怎么会注意这种小事呢。
攀关系的也好，镀金的也好，跟过来左右也不过是教廷中的最底层，要想更进一步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像眼前这个过来镀金的，只怕也不过是在教廷中空耗几年岁月罢了。
不过红衣主教不知道。
她这个教廷专属的列车，别说几年岁月，就是再有个几天，恐怕都撑不住了。
那个叫做兰德的少年认真地看着列车，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最多三天这座巨大的钢铁造物就要像一堆沙砾一般土崩瓦解。
在他的眼中，列车又无数精密而又细小的符文构筑，以极其精妙协调的方式运转，并且将燃料转化为熊熊的动能，驱使着这条钢铁巨龙行驶。
可是这一大片符文出了一个严重的纰漏，使得整体符文都在缓慢地瓦解。
到时候，符文碎裂，列车就完全粉碎，里面的所有人都将在巨大的动能下死去。
而且似乎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就算是那位位高权重的主教大人也无法看见。
如果这个时候他去跟那位大人说，恐怕对方也不会相信吧，所以兰德干脆不说。
有的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他和那位大人之间的地位用云泥之别形容已经是过于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