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篆符
一语惊醒梦中人！
越见卿笔尖悬在半空，方才凝聚力量时他就发现不对劲。
有的字特别吸引灵气，譬如西极庚金里的金字，起初往里面塞了三成灵力，有两成半都是它汲走的。
后来在辜狐飞的指引下，往一笔一画里塞灵气时发现，只有金字古篆的每一笔都能注入大量灵气，其他字就不行。
譬如西字，其中两笔很容易注入灵气，极字要多一些，有四笔。
但并不是说多余的笔画完全没用，还是有部分灵气游走在其中，起到了沟通和桥梁的作用。
原始灵篆已经是极简篆文了，如果删去部分笔画，这字都不是原来的字，灵气路数也完全不同。
五行灵篆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灵气路径中断没有了生生不息的概念，还能发挥力量吗？
但既然辜狐飞这么说了，肯定有人试过减少字数或者笔画，还能发挥篆文的力量。
这种打破思维限制的程度，就好比让木匠搭建空中阁楼，而且真的做出来了。
不可思议。
越见卿尝试删去个别不重要的字，可混沌游的每一个篆文看上去都必不可缺。
混沌是属性，游是具体的行动，影和虚是特征，无形是最终定义。
但凡缺少任何一个字，恐怕就会死得很惨。
大概是当场爆炸或者彻底变成一团虚无的东西，身体四分五裂之类……这小子真的不是想弄死自己吗？
越见卿第三次看向辜狐飞时，他终于忍不住扭几下道，“你在天宫领悟的灵篆品阶很高，如果字省不了，笔画应该能行。”
这么一会功夫，越见卿把混沌游都默了二十遍，每个字的灵气感应也都更加深刻。
混沌游三个字似乎有一些笔画，也就是“桥梁”的作用好像重叠了，影、虚和形字也有部分笔画重叠，这种重叠不是形状上的重叠，而是作为“桥梁”来说，让灵力通过的途径一样，多次重复显得有些浪费。
可要是直接取消它们，似乎也不大行得通。
越见卿继续默写，写到二百遍时，他发现有的笔画灌注灵气的轻重可以调整，且不影响效果，调整后重叠的“桥梁”途经的灵气会变少。
那么，找到这种轻重变化，直到不需要多余的“桥梁”呢？
越见卿写到第八百遍时，金环给他喂水都险些呛到自己。
他已经把混沌两个字里重叠部分的途经灵气减到最少，就像人肚子里的阑尾一样可有可无。
他写到三千遍的时候，减少了混字的部分笔画，且没有影响篆文效果。
当然，他也没有注意到辜狐飞震撼又狂乱的眼神。
八千遍时，前三个字已经变得他自己都不认识，看起来像某种怪异的符号。
一万七千遍，夜色下星光灿烂，柏草枕着他衣角睡着了，只好把外衫脱下来继续写。
两万三千遍，混沌游的七个字变成了某种蝌蚪似的符号，简单，古朴且神秘。
如果说之前需要提笔转折几十次，现在就只需要几次，书写的熟练度加上篆文的简单化，已经让越见卿的行篆速度超过两个大境界。
辜狐飞眼圈乌黑，拽着他胳膊道，“行了，真的已经是最简了，大哥你睡吧，咱们不缺时间！”
“念动……”柏草闭着眼睛就像在说梦话，“怎么才能做到念动出篆……还不够，快……”
高手交锋只是瞬息，念动间足以分生死。
“大哥！你才刚入境啊，灵气的强度和质量都不够，见识和经验也不足，怎么可能变得更快！你已经很强了！咱歇歇吧啊？”
辜狐飞揉着眼眶道，“何况连我都做不到……虽然我也没有你这样的悟性，但就算真的把每一个灵篆都变成本源篆符，也得【兵】境以上才能达到念动……”
“本源篆符？”金环露出困惑之色，和黄夭来“当值”时的清醒不同，她似乎一直昏昏欲睡。
“就是减少到少无可少，再不能简洁的灵篆文，它大多数都模样奇怪又简单，却能更强地发挥出灵篆的力量。”
辜狐飞认真解释道，“而且这篆符还有一个奇怪的特点，就是只有亲自推演的人才能记住它，推算出一个，才能记住一个，否则你就算看见别人推出来的篆符，也会很快忘记。”
“忘记？”
“对，要不然天底下的灵篆早变了模样，哪里有这么多冗余。”
“倒也是。那么为何【兵】境以上才能完成念动出篆？”
“这就很基础了。”辜狐飞挠头尬笑，“你学得太快，还没来得及讲。所谓【临】者，是身心稳定，【兵】者，是灵力质变，力量达到足够境界才可以完全发挥篆符的潜力，就像一个人天天给他喝稀粥，干活当然没力气，换成吃干饭就行啦。”
他的解释虽粗鄙简单，但胜在好懂。
“原来如此。”金环点点头，两眼已经几乎闭上。
越见卿知道他说的不假，可仍觉得混沌游的篆符缺了点什么。
他仔细回想陶睿柏拂袖将自己送出门的举动，首先，陶宫主没有动用篆笔，其次也不是默念灵篆，如果是这样的把戏，对一宫之主来说未免也太可笑了。
而篆符再怎么特殊，也是需要写出来的，写得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做到念头一动就能完成。
所以应该还是篆符的问题。
越见卿盯着地面刻着的“小蝌蚪”，混沌游七个字呈现一种灰蒙蒙的雾色，如同某种活物的胚胎时不时轻轻跳动。
篆文越简单，字就越小，字越小就越趋于圆形，不过这每个篆符的样子都有缺口，像蝌蚪多出来的尾巴……不，也许不是多出来，而是少了！
越见卿原本有些疲惫的面孔突然焕发一种奇异的光彩，他轻轻写下混字的篆符，然后换一个角度重叠写下沌字篆符，“小蝌蚪”盘成的圆形顿时少了一部分缺口。
当他将第七个字写上去时，蝌蚪变成了一个实心小圆。
就像，用手指点在冰面上，落下的小圆点。
“呃……”
突然，越见卿两眼翻白昏死过去，所有的灵力包括方圆百丈内的灵气在一瞬间被抽干。
辜狐飞面露恐惧之色，起身想逃，却被磁铁似的吸在越见卿手上。
一股巨大、澎湃且可怖的灰色阴云以他俩为中心从地面升起。
它起初是一团浓烈浑圆的雾，很快顶端扩散变大，如同灰色的巨大蘑菇，接着快速“生长”出无数翻滚涌动的气流，像千万条化龙的蛟兽在奔腾咆哮。
阴云瞬间覆盖整个小苍山，灰色扭曲膨胀的缝隙里迸射出赤和黑色的光，那是诡火与毒电在营造生灵的噩梦，是现实与虚幻交锋的光影。
混沌游影虚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