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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祭真相
子时的梆子声裹着糖浆的黏腻,林逸踩过通天塔石阶时,靴底粘起半张融化的人皮。苏瑶的红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金线茉莉的纹路泛着荧光,照亮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戌时三刻“刻痕。
“左边第三块砖。“糖画张的灰鼠叼着偷来的罗盘,尾巴在青砖上敲出暗号。林逸指尖拂过冰凉的砖面,触到父亲残甲熟悉的纹路——七岁那年,这副护腕曾替他挡下疯犬的利齿。
砖墙无声滑开,血腥气混着麦芽糖香扑面而来。百丈见方的祭坛中央,千具糖人正跳着诡异的傩舞。每具胸腔都嵌着肉卵,卵膜表面浮动着镇民的脸。
“未时三刻生祭,开——“戴着青铜饕餮面具的司祭长吟。林逸瞳孔骤缩:祭坛最高处的铜鼎里,小莲正被糖浆包裹成琥珀,脚踝的鲨鱼齿挂满带血乳牙。
苏瑶的茉莉簪突然迸射毒针,却在触及铜鼎时凝成糖霜。司祭转身的刹那,面具下露出秦掌柜油光满面的脸:“等候多时了。“他翡翠扳指轻弹,鼎中糖浆突然沸腾如血。
糖画张的灰鼠集体炸毛,偷来的雄黄酒坛滚落祭坛。酒液遇糖浆爆燃,火舌舔舐处显出血色铭文——正是青云宗百年献祭的名单,首位赫然刻着林逸的生辰八字。
“欢迎归宗。“司祭撕下面具,秦掌柜的肥脸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流动的银汞,“少宗主。“他指尖滴落的液体凝成面铜镜,镜中映出林逸婴儿时的襁褓——竟绣着青云宗云纹。
林逸的三十二只牙仙突然失控,荧光汇聚成剑劈向苏瑶。金线茉莉缠住剑锋的刹那,祭坛四角升起糖浆凝成的牢笼。糖画张的断指插入青砖缝隙,灰鼠们偷来的门闩拼成“弑“字。
“看看真相吧。“司祭的银汞身躯暴涨,化作通天塔的投影。塔心处,林逸父亲的残躯正在绘制血阵,阵眼供着的染血襁褓突然睁开九只复眼。
苏瑶撕开左肩衣料,茉莉刺青正在渗血:“阿逸,数到七!“血珠坠地的瞬间,祭坛地砖翻转,露出底下沸腾的肉卵母体。无数血管般的糖丝缠住林逸脚踝,将他拽向母体中央的胚胎。
牙仙剑芒突然倒转,刺入林逸自己的丹田。剧痛中,他看见记忆的裂痕:七岁那夜根本不是疯犬,而是宗门杀手;母亲临终塞给他的不是平安符,而是封印记忆的肉卵。
“时辰到!“司祭的咆哮震落檐角血雀。铜鼎中的小莲突然睁眼,鲨鱼齿咬断糖浆枷锁。她后颈肉卵爆裂,钻出的竟是千面郎君的银汞头颅:“少宗主,该醒来了。“
糖画张的破锣嗓刺破幻境:“戌时三刻阴阳转!“灰鼠们集体自爆,偷来的雄黄酒在祭坛凝成解毒阵。麻三的独眼从地缝滚出,瞳孔映出真相——所谓祭坛,竟是林逸幼时的卧房。
苏瑶的染血襁褓突然飘起,金线茉莉在虚空织成星图。林逸的牙仙群归位凝成光铠,每一片甲胄都映着被献祭者的脸。他挥剑斩断母体血管时,糖浆里浮出父亲最后的留影:“弑神者...必先弑己...“
司祭的银汞身躯突然坍缩,凝成秦掌柜的翡翠扳指。通天塔投影爆裂的刹那,照骨镜映出终极真相——青云宗历代宗主,竟都是林逸前世身的转世。每具肉身消亡,魂灵便寄宿在新发现的纯净容器。
“你才是最后的祭品。“千面郎君从小莲体内钻出,银汞凝成林逸母亲的模样,“三百年的轮回,该圆满了。“她指尖滴落的液体化作襁褓,将苏瑶裹成琥珀。
林逸的牙仙剑突然贯穿自己心口。血光中,前世记忆奔涌:他曾是宗门最年轻的宗主,为终结血祭自毁元神,却反被炼成轮回的钥匙。糖画张的断指、麻三的独眼、王寡妇的油脂...所有镇民都是他当年散落的魂片。
“现在,合而为一吧。“千面郎君化作通天塔顶的巨瞳。祭坛开始崩塌,苏瑶的襁褓即将坠入母体。林逸的三十二只牙仙突然离体,荧光汇聚成桥托住襁褓。
糖画张用最后的雄黄酒泼向虚空:“戌时三刻...“灰鼠们偷来的纸钱自燃成火凤。麻三的独眼迸射青光,照出林逸魂灵深处的封印——七岁那年母亲刺入的茉莉簪,正钉着轮回的命门。
林逸握住虚空的簪柄。剧痛中,他看见苏瑶襁褓里藏的真相:她才是初代宗主的转世,自己不过是承载魂灵的容器。金线茉莉突然绷断,前世今生的因果在血雨中交织。
“阿逸...“苏瑶的呼唤穿透轮回,“善良不是轮回的枷锁。“她撕开襁褓,心口处的茉莉刺青绽放金光。通天塔顶的巨瞳突然泣血,糖浆祭坛开始净化。
千面郎君在光柱中消融,银汞凝成最后的箴言:“弑神者...终成新神...“林逸抱住坠落的苏瑶时,照骨镜映出新的未来:青云山脉开满血色茉莉,每朵花心都嵌着颗跳动的乳牙。
晨光刺破云层时,糖画张的灰鼠叼来半块融化的喜糖。麻三的独眼最后一次映出场景:镇民们说笑着重建长街,每个笑容都藏着未愈的伤。血雨仍在飘洒,却混着茉莉的清香。
林逸握紧苏瑶的手,牙仙群在他周身凝成新的轮回。糖画张的破锣嗓随风飘来:“该写新故事了...“灰鼠们偷来的笔墨在虚空书写,扉页题着《弑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