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脑内预演与铁笼死斗
地铁隧道的应急灯在装甲车撞击下明灭，我的视网膜残留着神经脉冲的蓝色余晖。改装成移动健身房的装甲车顶棚弹开，露出六个肌肉纤维如电缆缠绕的处刑者，他们戴着呼吸面罩，胸肌上嵌着LED屏显示战斗力数值。
“欢迎参加特别集训。“为首的光头按下秒表，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生存训练第一课：躲避500kg战锤。“
巨型哑铃破空而来时，我的大脑突然涌现出十二种规避路线。神经拟态病毒在血管里沸腾，将0.3秒拉长成慢镜头——这是昨晚注射的第四支抑制剂产生的副作用，时间感知像被切断的橡皮筋胡乱弹跳。
少女的蓝血在玻璃瓶里摇晃。我撞碎消防柜取出斧头，刃口劈入战锤握柄的瞬间，液压油喷溅成伞状。当重物砸穿车厢地板时，我看见了地狱：下层货舱里排列着三十个休眠舱，每个舱内都浸泡着肌肉畸变的实验体，他们后颈插着脑机接口管线，像水族馆里诡异的人形章鱼。
“是战力回收系统！“少女用磁力手套吸附在车顶，“击败的敌人会被溶解成蛋白质补给剂...“
光头处刑者的机械臂突然延长，将我甩向搏击铁笼。电子锁扣住手腕的刹那，视网膜弹出全息提示：【八角笼死斗模式启动，请选择武器：A.电击跳绳 B.狼牙战绳 C.血氧指虎】
我咬碎藏在臼齿的体温调节剂。当寒意漫过太阳穴时，铁笼外的场景突然扭曲成代码洪流——病毒正在将视觉信息转化为作战数据。光头挥来的刺拳轨迹浮现出红色预判线，就像二十岁时玩过的音游打击点。
“左侧闪避接右下勾拳。“我喃喃自语，身体却比思维快半拍。指虎砸中他肋骨的瞬间，LED屏的战斗力数值从850暴跌至300，伤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荧光蓝的纳米修复液。
少女的尖啸穿透钢化玻璃：“他在充电！“
果然，光头跪地的姿势恰好让伤口对准天花板脉冲发射器。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血珠逆着重力飞向信号源，肌肉组织以肉眼可见速度增殖。我突然想起地铁广告屏上的宣传语：星云健身，突破人体极限。
“给我三十秒！“少女将蓝血瓶抛进铁笼。液体在空气中划出抛物线时，我注意到她的银发正在褪色——那些发梢的淡蓝辉光转移到了瞳孔深处。
接住瓶子的瞬间，整座铁笼通电。十万伏特穿透运动鞋胶底，却在我的神经系统激发出奇异快感。病毒在欢呼，它们把痛觉转化为多巴胺风暴。我舔舐着溅到唇边的蓝血，尝到量子计算机冷却液的味道。
“现在！“少女引爆了藏在发卡里的电磁脉冲器。全车厢的电子设备同时死机，光头处刑者像断线木偶般僵直。我趁机将蓝血注入他后颈的接口，纳米机器人突然开始反噬宿主，金属骨架从爆裂的肌肉中穿刺而出。
其余处刑者见状开始自毁程序。他们的胸腔如烟花炸开，飞散的肌肉纤维黏在车厢壁蠕动，像被碾碎的荧光水母。我抱起虚脱的少女跳车，身后传来生物舱解冻的喷气声。
隧道里的逃亡变成噩梦。解冻的实验体们手脚并用地追赶，他们肿胀的舌头上印着健身餐热量表，声带振动发出卡路里计数声。我的时间感知越发混乱，有时觉得已经狂奔了半小时，低头看表却只过了三分钟。
“左转！“少女用激光笔烧穿通风管道滤网。我们跌进废弃的基因药剂仓库时，冷冻柜的应急灯自动亮起，照出墙上的血色涂鸦——某个前雇员用断指画出了星云塔的内部结构图。
“地下一百层的脑波增幅器...“我抚摸着涂鸦中被反复圈出的区域，“和我的深蹲计数器共振频率一致。“
少女突然剧烈咳嗽，蓝血从指缝渗出。她掀开卫衣下摆，腰腹部的皮肤正在透明化，露出皮下闪烁着的数据流。“听着，“她把磁卡塞进我染血的指缝，“病毒让我们意识相连，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
爆炸气浪掀翻了货架。自毁程序的警报声中，我们躲进的液氮罐开始急速降温。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几秒，我看见自己的手臂浮现出和少女同样的北斗七星疤痕，冷冻玻璃的倒影里，我们的瞳孔闪烁着相同的二进制代码。
液氮的雾气中浮现记忆碎片。2019年暴雨夜，我蜷缩在便利店吃关东煮，手机弹出志愿者招募广告：“脑机接口实验，时薪300元。“镜头闪回实验室，无影灯下穿防护服的身影举起电钻，而我后颈的皮肤正被切开......
“醒醒！“少女的巴掌把我扇回现实。我们被困在倾覆的冷链车里，车外传来机械犬的嗅探声。她拆开顺来的能量棒包装，锡纸上用可可脂写着：“B区货架第三层有惊喜。“
我匍匐爬过结霜的货箱，在标注“肌酸粉“的纸箱里找到军用级外骨骼。装备激活的瞬间，脊椎传来被千万根钢针刺入的剧痛——病毒正在改写神经系统以适应机械装置。
“三分钟适应期。“少女将神经稳定剂扎进我颈动脉，“等会儿用第七套军体拳的变式...“
机械犬破窗而入的刹那，外骨骼自动做出旋身踢击。钛合金腿甲撕裂仿生皮毛时，我瞥见它们额头的星云塔LOGO在渗血。这不是机器，是披着金属外壳的生物兵器！
少女突然跃上车顶。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间的接口，将数据线插入机械犬暴露的中枢神经。蓝色数据流在她瞳孔里奔腾：“找到信号中继站了，东南方四百米的智能公厕。“
我们踩着共享单车的残骸冲刺，每块肌肉都在超负荷悲鸣。公厕的自动门感应到病毒气息后殷勤敞开，镜子里映出我们身后追赶的钢铁洪流。当少女把磁卡插入烘手机插座时，整面墙翻转露出地下通道。
“员工通道。“她咳出蓝色冰晶，“直通星云塔排污系统。“
恶臭的污水没过膝盖，漂浮的注射器碰撞出清脆声响。我注意到每支针管都刻着不同的日期和战力值，最新的一支显示：“NO.9实验体，心率240，拳力2.5吨。“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直径百米的圆柱形空间里，上万具尸体被制作成生物电池，他们暴突的眼球连接着神经电缆，随呼吸抽搐的肌肉正在发电。穹顶中央垂下的胚胎舱里，漂浮着与我容貌相同的少年。
“本体。“少女的指甲掐进我胳膊，“星云塔用你的干细胞克隆了十万具...“
警报声震落墙面的苔藓。尸体们突然整齐转头，溃烂的声带齐唱健身APP启动音乐。我的外骨骼不受控制地摆出深蹲姿势，病毒在脑内尖叫着催促：“进化！进化！进化！“
少女将最后的蓝血注入我脊柱。世界在刹那间寂静，我听见星云塔主机的二进制心跳，看见自己每一根神经都在辐射脉冲波。当尸体合唱团扑来时，我的拳头自动挥出完美弧线——这一击的轨迹，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写进基因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