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潭觉醒

青石村的晨雾总是裹着铁锈味。

阿青蹲在寒潭边的老槐树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龙鳞状胎记。潭水在初阳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母亲临终前瞳孔里凝固的光。

“哑巴又在看水鬼了！“粗粝的童声刺破晨雾。

五个半大孩子从坡上冲下来，带头的阿牛故意把竹篓甩得哗啦响。阿青下意识蜷缩身子，后背却撞上冰冷的树干。枯死的槐树枝桠在他头顶织成蛛网，第三根横枝上还留着去年腊月他被吊打时的麻绳印。

“听说往哑巴身上扔石子，能攒功德呢。“穿碎花袄的春妮笑嘻嘻地捡起鹅卵石。她腕间的银铃铛叮当作响——那是阿青娘亲生前最宝贝的嫁妆，现在却缠在这个逼死娘亲的凶手女儿手上。

阿青的喉咙发出破碎的呜咽，双手比划着哀求的姿势。三年前那场高烧夺走了他的声音，也带走了唯一会护着他的娘亲。阿牛突然抬脚踹向他膝窝，少年单薄的身躯重重跪在碎石滩上。

“你们看！潭水在冒泡！“最小的栓子突然尖叫。

靛蓝色的水面正翻涌着珍珠大小的气泡，阿青膝下的碎石开始细微震颤。他感觉到胎记处传来灼痛，仿佛有团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春妮的石头就在这时砸中他的额角，温热的血滑进眼角，把雾蒙蒙的世界染成猩红。

“按住他！“阿牛兴奋地喘着粗气，“上次里正说寒潭缺个祭品......“

四双手同时按上来时，阿青突然看清了潭底的景象——九根玄铁锁链交错成网，锁着一具山丘般的龙骨。龙首空洞的眼窝里，两簇幽蓝火焰正对着他跳动。

“下去吧！“阿牛的狞笑混着水花迸溅声。

潭水比想象中更冷。阿青看着水面上的光斑越来越远，肺叶像被塞进冰锥。奇异的是，那些寒气触到胸口胎记时，竟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他看见自己的血丝在水中舒展，勾勒出繁复的龙形符文。

“铮——“

锁链断裂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阿青在眩晕中抓住一节浮动的锁链，掌心传来烙铁般的灼痛。当他再睁眼时，整片潭水都泛着金光，那具龙骨正在他面前寸寸崩解，化作万千光点汇入胎记。

“三千年了......“苍茫的叹息直接在脑海中炸响，“竟是人族幼崽唤醒本座。“

阿青的瞳孔骤然收缩。潭底淤泥中升起半透明的龙形虚影，每一片龙鳞都刻满他看不懂的铭文。虚影绕着少年盘旋三周，突然化作赤金光流撞进他眉心。

剧痛席卷全身。阿青感觉有千万根钢针在经脉里游走，喉头腥甜翻涌。混乱中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噼啪脆响，潭水开始以他为中心形成漩涡。当第一缕金光刺破水面时，他终于发出了十二年来的第一声嘶吼。

声浪震碎了方圆十丈的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