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佛窟诡鼎（上）

青铜齿轮咬合声在颅腔内回响。

渡云在时空乱流中抓住半截浮木，木纹里渗出暗红血丝，竟与人体血管脉络如出一辙。当他触摸到年轮中心时，万千惨嚎声涌入识海——这截雷击木里封印着三百年前渡劫失败的柳仙精魄。

“左三右四，踏斗布罡。“残存意识突然开口，渡云脚下浊浪自动分开，显露出倒悬的白马寺塔尖。他这才惊觉自己正头朝下坠落在平行时空，云层里穿梭着青铜材质的卫星残骸。

足尖触地刹那，时空重力骤然反转。渡云呕出带有金属碎屑的淤血，发现手中雷击木化作了锈迹斑斑的考古铲，铲柄刻着“洛阳文物局1983“字样。

地宫入口藏在断头佛像腹中。当渡云用雷法点亮洞窟时，壁画内容令他毛骨悚然：僧侣们用青铜注射器往肉身佛体内灌注水银，佛首背后伸出机械触手连接着甲骨文数据库。最深处壁画描绘着周天子铸造九鼎的场景，但鼎中镇压的竟是穿戴宇航服的类人生物。

“很震撼吧？“清冷女声从鼎形香炉后传来。三天前的蛟族少女正在拓印青铜板，龙尾缠着昏迷的墨守辰，“当年武王伐纣获赠天外玄铁，铸鼎时混入了克苏鲁遗蜕——这才是绝地天通的真相。“

渡云注意到她脖颈浮现锁链状淤青，那是七科特制的缚龙索伤痕。少女扔来半块玉珏，与他背包里残片完美契合，浮现出全息投影的《竹书纪年》：“帝辛三十年，天降流火，有神人乘铁鸟降于朝歌...“

投影突然扭曲。地宫深处传来齿轮卡顿的异响，九尊巨鼎从地脉升起，鼎耳镶嵌着航天器耐高温陶瓷。渡云触摸到鼎身饕餮纹时，那些眼睛突然转动，鼎口喷出粘稠的黑色沥青状物质。

“退后！“少女甩出油纸伞化作结界，“这是混沌原质，会腐蚀时空连续性！“

沥青中浮现人形轮廓。渡云看到酷似自己的古装男子正在炼丹，丹炉里沸腾的竟是微型银河系。当男子转头微笑时，渡云右臂雷纹突然暴走，不受控制地劈出紫霄神雷。

混沌物质在雷火中坍缩成青铜罗盘。少女箭步上前咬破指尖，用龙血在罗盘刻下二十八宿：“这是渡苍生当年留下的浑天仪密钥，能定位归墟...“

地面突然塌陷。墨守辰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手中玉髓球投射出渡苍生的虚影：“云儿，把罗盘交给七科，你母亲还能从归墟救回！“

渡云太阳穴突突直跳。两种记忆在脑内厮杀：童年时父亲教他拓印碑文的温暖画面，与蛟族少女共享的残酷真相——七科实验室里，渡苍生将青铜爵刺入妻子眉心抽取神性。

“你们都在骗我！“渡云怒吼着捏碎玉珏。锋利的断口划破掌心，血液滴入浑天仪密钥，激活了地宫深处尘封的青铜巨像。

整座白马寺地基开始翻转。渡云在剧烈震动中看到颠覆认知的景象：八百罗汉塑像胸腔打开，露出精密齿轮组；大雄宝殿的佛像掌心托着核反应堆，莲台下延伸出光纤神经网。

少女拽着他跃上飞檐：“看九点钟方向！那些不是壁画！“

渡云转头险些跌落。倒悬的藏经阁墙面呈现动态星图，北斗七星位置标注着现代导弹基地坐标。当贪狼星亮起红光时，对应的甘肃某处深山真的升起洲际导弹，弹头雕刻着镇魂符箓。

“1999年签订的《人神停战协议》...“少女话音未落，导弹在平流层炸成绚烂极光，光幕中浮现玉帝王母的量子投影，“第七条款规定，凡神器现世必由天庭收归...“

墨守辰突然祭出青铜螭纹扳指。扳指放大成时空漩涡，走出个穿中山装的白须老者：“渡云小友，令尊正在南天门等你。“

渡云如遭雷击。老者掌心悬浮的正是母亲当年佩戴的巫山玉璜，但玉中封印着一团蠕动黑影。当他想要触碰时，老者背后突然展开机械羽翼，每片羽毛都是微缩的诛仙剑阵。

“小心赝品！“蛟族少女喷出本命龙珠。青光照耀下，老者显出狰狞原形——竟是长着渡苍生面孔的相柳分身，九颗头颅喷吐着不同属性的毒瘴。

渡云在毒雾中屏息凝神。雷祖血脉自动运转周天，视野突然穿透时空壁垒：二十年前的同个位置，父亲带领科考队挖掘出青铜巨鼎，鼎内蜷缩着婴儿时期的自己，脐带连接着鼎底的克苏鲁遗骸。

“啊！！！“渡云抱头跪地，天眼迸射银光击碎相柳幻象。地宫开始崩塌，浑天仪密钥自动嵌入他眉心，周身浮现出三百六十颗护法星辰。

少女趁机抛出龙绡缠住九鼎：“快用雷法轰击鼎腹兑位！那是时空锚点！“

渡云并指如剑引动九天玄雷。当雷光击中青铜鼎的瞬间，他看到了这个时空最恐怖的真相——白马寺地宫深处，九鼎环绕的祭坛上，赫然陈列着九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分别穿着从商周到现代的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