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偷听
王凡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掠过洪泽湖面，趁着夜色缀在李家船后，一路跟到了李家大宅。他保持略微落后那使者老头，平行接近李家院墙。
看对方过了大门，王凡趁大门关闭发出声响，翻身上了墙，又伏低身体，几乎贴在墙上，借助夜幕掩护自己的行动。他注意着那老头穿过一道道门的声响，一边小心提防是否有别人能看到自己，一边趁着门开启、关闭的时机蹿到别的墙头，跟上老头的脚步，向李家堂屋靠近。
面对凡人家族的宅院，即使只是炼气一层，也尽可以予取予求，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忌惮李家也有炼气者，他甚至不会如此小心。
终于，那老者进了堂屋，王凡便安心趴在更外侧院墙上，与堂屋之间还隔着一道墙。
他操纵炼气期自发导引入体的灵气，集中在耳部，堂屋里的声音瞬间清晰无比。
青瓷烛台爆出三两点火星，将李无天蟒袍上的百足蜈蚣纹映得蠢蠢欲动。李家家主李青峰用铜签拨弄着灯芯，火光忽明忽暗间，他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清儿子的脸。
堂叔李衡正一脸愤慨，痛陈王家何等倒行逆施，羞辱李氏仙门。
李青峰意兴阑珊，默然无语，李无天则冷哼一声：“找死！跟我李家作对，真真是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去王家一趟，把那女童拿回来。”
见儿子说着就要起身，李青峰赶紧出声叫住：“无天，你且稍安勿躁。再说，咱们家原本去告诉人家的，就是明日送来。他今日在气头上，大放厥词，兴许明日就想明白了，肯送来了呢？”
李无天缓缓点头：“父亲说的也是。那就明天，若是明天没有送来，我便亲自去提人，顺便灭了王家满门。”
李青峰眉头一跳，陪着笑又道：“仙师那边，不是还有些时日吗？毕竟是叫人骨肉分离的事情，人家心有不舍，耽搁几天，也是情有可原嘛，咱们家神仙府第，何必跟俗人一般见识。”
李无天毫不容情地摇头：“那决计不成。一来是在这帮泥腿子面前堕了我李家的面子，大大的不妥。
二来这六对童男童女，那是仙师要的，一时一刻也耽搁不得！这帮子乡野俗人家的儿女，在我这里不还要调教一番礼数？若是迟延几日送来，教得不好，在仙师面前出丑，丢的是我们李家的脸不说，也叫仙师认为我们家办事不力，以后说不得便少了许多好处。我将来要继续求仙问道，还得仰仗仙师多多提携。”
尽管面前就摆着一碗茶，李青峰还是用舌头舔了几下发干的嘴唇，决定还是要把话说得明白些。
他小心道：“仙师在附近否？”
李无天轻轻抚着腰间一个罗盘似的物品：“方才父亲就问过一次，怎么又问？刚刚我就看过了，不在！话说父亲为啥要仙师给我寻来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李青峰干笑几声：“父亲年纪大了，想得多点，胆子也小。
无天啊，这个，你觉不觉得，自从你炼气之后，仙师给你的指令，有点不大对劲？”
李无天满不在乎：“哪里不对劲？不是都为了我和我们李家的修行好吗。”
“这个，这个。原本要别的家族给咱家上贡，倒是没什么。可是后来，仙师来说的那些话，不大像，神仙！”
“那有什么问题？这莲花乡就这么大，养活凡人，倒是足够百多家几千号男女有吃有喝。可是若要养仙人，这块地也就能供得几十号人。凡人呼吸也消耗此地灵气，影响咱们修仙。不给他们撵走我家如何成仙？我现在就已经感到此地灵气稀薄，无法哥哥也突破在即，到时灵气分配起来更加不足，非除掉这群凡人不可。”
“那也就慢慢赶他们走就行了。何必咄咄逼人呢？”
“唔，人一死，他生前耗散的灵气就会回归大地么。人总是要死的，我这不是让他们早点叶落归根嘛。”
“你这，你这……是从仙师那学来的吗？”
“这都是儿子自己悟到的。”
“可我听说，修仙不但要讲灵气，也要讲天和。这样做，实在太损阴德，伤天和。仙师难道没有教你这些？”
“仙师说了，人是人，仙是仙，就像鱼是鱼，人是人一样。谁吃谁，是注定的。”
“啊？这……这个仙师……现在，仙师在不在附近？”李青峰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颤抖着问，他决定必须要将有些话说出来。
“哎哟。”李无天一脸厌烦，将一缕灵气输入罗盘，罗盘上指针忽然动了。
“仙师在此，小徒有失远迎！请仙师恕罪！”
王凡正专心听着，忽然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窥视，又听到这一声，惊得差点跳起来。
听这意思，李无天炼气成功的引路人就在附近，怎么想也至少是个炼气几层的主。再加上李无天，自己一旦暴露，绝无胜算，他赶紧压住心神，纹丝不动。
片刻后，李无天又大声道：“小徒知罪，请仙师现身相见。”
王凡心道这是关键时刻，尽力与院墙融为一体，但随后又觉出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堂屋窗户轰地一声破开，李无天跳入院中，抬脚踩上院墙，接着就向王凡扑去。
王凡在对手破窗出屋向自己方向冲来时就已反应过来，李家并不是有能力得知那所谓仙师的踪迹，而是有能力侦测附近的修仙者，先前是把自己当成仙师了！
他不再隐蔽，立即手脚并用从院墙上向外围跳跃，连续数次跳跃后，离开李家宅邸，到了洪泽湖上。
王凡踏水而行，在洪泽湖面狂奔。向后一瞥，见李无天也跟在后面，他就避开自家方向跑走。
“把敌人带回家？开什么玩笑！没事就算了，我就是死也要死得远远的，不连累父母家族！”
两个修仙者你追我赶，一口气跑出去半个时辰，王凡虽然并不觉得疲惫，但也渐渐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