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量子黄昏

上海浦东新区的霓虹在子夜时分愈发绚烂，我站在量子物理研究所的落地窗前，看着黄浦江对岸的东方明珠像颗发光的水晶球。实验服领口还残留着咖啡渍，全息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映得瞳孔微微发蓝。

“能量阈值99.99%！“王教授沙哑的吼声穿透防辐射玻璃。我转头看向中央控制台，环形粒子对撞机的环形管道里，幽蓝的液氦冷却剂正在超导磁体中流动，形成直径两公里的莫比乌斯环。

陈博士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的冷汗让我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当时我们蜷缩在汶川地震的废墟里，头顶的吊灯像断翅的蝴蝶般坠落，而她手中的盖革计数器正在疯狂报警。“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点启动实验吗？“她的指甲掐进我的皮肤，“2025年2月27日，正好是崇祯十六年正月初一。“

张伟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他改装过的机械义肢在幽蓝光线下泛着冷光：“要我说，直接去找历史学家问不就好了？当年景教碑上明明写着'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这帮老学究绝对能给出更靠谱的...“

话音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全息投影中，代表时空曲率的金色曲线突然剧烈震荡，如同被狂风吹拂的麦浪。我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在环形对撞机中央的黑色漩涡，那个本该绽放蓝光的奇点，此刻却泛着令人不安的血红色。

“电磁屏蔽失效！“王教授的声音带着哭腔。防辐射玻璃外，黄浦江上的游轮突然集体熄灭灯光，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群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荧光积木。我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影像：空中悬浮着无数发光的青铜齿轮，它们组成巨大的浑天仪，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逆时针旋转。

剧痛像有把烧红的铁钳钻进太阳穴。睁开眼时，硝烟味呛得喉咙发疼。我躺在布满弹孔的土坡上，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马蹄声和金属摩擦声。手掌按在滚烫的沙地上，触感真实得令人心悸。

“别动！“有人抓住我的肩膀。转头看到陈博士染血的脸，她胸前的防护服裂开狰狞的缺口，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她扯开我实验服领口的纽扣，露出嵌在锁骨下的量子定位器，“它在发热，说明我们真的...“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火铳射击声。上百个黑影从地平线涌来，他们的铠甲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为首将军突然勒马，白骨面甲下传来金属摩擦般的低语：“罗盘...逆向运转...“他举起火铳的瞬间，我摸到了口袋里滑落的特斯拉线圈。

蓝光炸开的刹那，空气被电离成等离子体。那些面目狰狞的士兵像被定身术击中般僵立当场，火铳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诡异的蓝斑。我趁机滚到岩石后，看到为首将军的胸甲上刻着德文铭文——“Leibniz's Daemon“。

“这是莱布尼茨的守护灵？“张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改装过的机械臂举着光谱分析仪，“这些士兵身上覆盖的是纳米级合金装甲，但碳同位素显示它们至少存在了两百年！“

陈博士突然指向天际。我们同时看到，初升的朝阳周围出现了七道彩色光环，就像被敲碎的棱镜散落在天幕。她颤抖着拿出盖革计数器：“辐射值正常，但磁场强度是地球的十万倍！“

在潼关烽火台的废墟里，我们找到了实验室的残骸。半截刻着“大明崇祯十六年“的残碑立在焦黑的城楼下，量子纠缠态的辉光在砖缝间流转。我的手指刚触碰到残碑，全息投影突然将整座山洞染成血红色。

“欢迎来到公元1643年。“王教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防护服只剩下半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发光的电路纹路，“我们花了十七分钟重构时空坐标，但量子锚点只能维持四十九个地球日。“

张伟正在组装便携式核聚变反应堆，他脖子上挂着的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这不是普通怀表。“我接过来翻转，表盖内侧的微雕让我呼吸一滞——赫然刻着实验室的量子密钥，旁边是崇祯帝的年号。

陈博士突然抓住我的手，她掌心的量子定位器烫得惊人：“我们在秦淮河底发现了青铜星轨仪，上面的星图与实验室的十二宫投影完全吻合。而且...“她调出全息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分布在西安周边，“这些地下城遗迹的辐射值，和二十一世纪核掩体的屏蔽参数完全相同。“

此时，天边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我们转头望去，只见潼关城墙上方腾起巨大的光柱，那是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光桥，正以违背流体力学的方式悬浮在空中。光柱尽头隐约可见巍峨的皇宫轮廓，朱红城门轰然洞开，黑甲骑士策马奔涌，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