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摄政:某乃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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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疍家咸水歌

“天上有星千万颗咧,海底有鱼千万条……”

“听朝阿妈要捕鱼啰,阿嬷织网到天光哦!”

一首悠扬的“咸水歌”在江上的沙船上响起,疍(dàn)家人摇船、捕鱼、胜歌,好不自在。

三江流域,江水交汇,烟波浩渺,孕育着岭南的生机与繁华。

江水两岸村舍点缀其中,沿岸而建的凉棚,随处可见系在榕树下和河边的沙舟。

晨曦初露,渔舟唱晚,江风轻拂,这里的沙舟江艇便是疍民的家。

据《太平寰宇记》载,广东疍户生于江海,居于舟船,随潮往来,捕鱼为业。

《广东新语·诗语》中载:疍人亦喜唱歌,婚夕两舟相合,男歌胜则牵女衣过舟也——这歌便是“咸水歌”。

这疍人源于古代的百越,是居水的越人遗民,是福建闽越族的后裔,时至今日早已是居于海上的汉民,广东地区有户五万。

疍家人常年在海上与风浪搏斗,处于险恶的生存环境,有着独特的谋生手段,更有一身铜筋铁骨般的体魄。

这便是广府兵最精锐的士卒来源。

也是大明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登莱、天津等处军务袁崇焕帐下亲兵。

——基本是来自袁督师老家东莞的疍民。

今日,李伯弢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圆嘟嘟了。

袁崇焕生得短小精干,面色如暗——与白面卢象升完全相反,身上少了一分读书人儒雅之气,却多了几分不明意味的凶悍。

李伯弢想他,这或许与袁崇焕幼年随父迁至广西梧州有关。

作为外乡人,他和本地孩童在厮杀打架中长大——可以说,他也是打得一手好架!

假如,要评明末文臣中的四大打神,袁崇焕应该能排上末位。

当然,也可能正是这番童年经历,使得袁都督自幼心中便埋下了对兵马沙场的向往,而非一般士子那般只知吟风弄月,舞文弄墨。

这就是为何,当旁人见到李伯弢,都是举杯对诗、探讨文章之道时,这位袁都督却是拎起酒壶,放声便道:

“我顶你个肺啊,伯弢兄,嚟,饮杯!”

幸亏,这李伯弢也看了不少TVB原片,总算能弄明白,他在讲什么!

于是便举杯共饮,哈哈一笑,直呼痛快。

很难想象,这位袁都督日后站在宁远城头,手持尚方宝剑,统领关宁军时,嘴里会喊出什么样的号令。

可偏偏,他还真就知道。

也正因为知道了,才让李伯弢哭笑不得——

袁督师在指挥整个关宁军时期,用的口令就是:

“掉哪妈,顶硬上!”

这句话其实不是正宗的广府话,而是东莞疍家人的口头禅,而这句口头禅又源自于“咸水歌”!

当年,东莞袁崇焕雕像的基座上有一个铜制的铭牌,真真切切地镌刻了这句话——“掉哪妈,顶硬上!”

为了能让外国参访者明白这话的意思,在底下一行还有英文翻译:

“fxxk his mom!hit the hard!”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操他妈的,多难都要给老子上!”

不过,若是现在去参访,这块铭牌早就被收了起来,原因似乎是因为用词不雅......

不管如何,李伯弢心里清楚,袁崇焕在后世的评价,尤其是在网络上的键政侠口中,早已成为极端对立的两极,袁黑与袁粉势同水火,争论不休。

然而,李伯弢自己却并无太多成见,确切地说,他对此并无定论。

毕竟,历史评价一旦呈现出如此剧烈的两极分化,往往只能说明一件事——袁都督既没有传说中那般雄才大略,也绝非一无是处。

大明取士之法,考究的乃是策论,远非表面文章能够糊弄过去。

即便到了清朝八股取士最为僵化的时代——李伯弢曾经试着答过清末的殿试考题,这其中包括内政,外交,军事,他几乎没有一题能回答完整,难度远远高于文科高考。

所以李伯弢一直对于“科举取士无法选拔最好的人才”持有怀疑。

顶多,有部分人才不能被选拔,顶多选拔的都是同一类型的人才,但大多数还是匹配自身的水平。

幸亏自己的前身就是进士,不然若只是带着21世纪的脑袋而来,别说是在官场,估计自己只有走南洋的份——那儿倒是可以一展身手。

李伯弢是不太相信,这平均每年,前一千多号人的脑子,真有这么差。

因此,对于大明的这些官员,只要不是主动投降建虏,他基本都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毕竟,若是换自己上去,不一定就能做得更好。

其实,李伯弢真正的想法就是,袁都督好坏根本不重要,好又能怎么样,坏又如何?

洪承畴不好吗?败了

孙传庭不好吗?败了

熊廷弼不好吗?杀了

王在晋不好吗?撤了

王之臣不好吗?撤了

这六人袁崇焕、洪承畴、孙传庭、王在晋、王之臣、熊廷弼,除了王之臣攀附阉党被撤,其他五人都是输在一个字。

也不仅仅是他们——杨镐为何败,催战,兵部甚至派了红旗牌官催战!

熊廷弼为何败,朝廷王化贞一再主战,也即催战!

王在晋为何被撤,战略目标不同,他是主守,所以被撤!

洪承畴为何败,催战,崇祯采陈新甲所主张的速战速决!

孙传庭为何败,催战,练兵不过一月,即出潼关剿贼!

袁崇焕为何被崇祯信任,授予大权,也不过是他吹牛说了句“计五年而东夷可平、全辽可复!”

这是什么意思?内核还是一样,那就是速战速决!

而他到辽地的做法却完全相反,练兵修城,都是长远之计!

短期内不能阻止建虏入侵,自然也就是寻死之道!

这些人里杨镐是被人诟病最多,可唯有杨镐一人是让兵部出动了红旗牌官,由兵科给事中赵兴邦执旗亲赴辽东。

这只能说明最清醒的就是杨镐,最有担当能承受催战压力的也是他!

所以,大明末期已经不是人的问题了,或许也是人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总是催战,想要速战速决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李伯弢也不愿过多讨论。

不过,他仍旧从袁崇焕的身上悟出了一条职场至理——在老板面前,绝不能随意抬高他的预期值。

哪怕一开始因此触怒了老板,也必须先行压低预期,为日后腾挪留下余地。

此乃职场自保之道也!

此时,李伯弢浙江同年三人组已穿梭大半酒席。

在最后还剩的豫鲁楚粤四张酒桌中,李伯弢还见到其他几人:

湖广常德袁鲸、河南方城吴阿衡、河南永城丁启睿、河南鄢陵梁廷栋、广东香山何吾驺、山东烟台范复粹。

这些人,终将在未来与李伯弢的人生交错相逢。

他唯一无法预知的,是自己的到来,究竟会拨动几许命运的琴弦,亦或不过是随波逐流,依然旧事重演。

正如今日这场烧尾宴,同年齐聚,一时畅谈。

只是未知岁月荏苒,沧海浮沉,往日故人,是否真能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