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劫灯

江寒蹲在灶台前添柴时，掌心火星溅到《九劫噬心诀》的拓印墙上。那些被乞丐们胡乱临摹的功法，突然在墙面上流动重组，化作三千道金色溪流涌入他眉心。

“江瘸子！面糊了！“独眼厨娘一勺敲在他肩头。

灶膛里的火光突然凝成莲形，江寒无意识挥动烧火棍，竟在墙面刻下套完整剑诀。围观的小乞丐们跟着比划，破庙梁柱上的陈年剑痕突然共鸣，震落簌簌香灰。

当夜，十七名乞丐引气入体。

消息传开的第七日，漠城最大的赌坊被改造成“无劫武馆“。江寒坐在轮椅上看人群跪拜，腕间莫名浮现青铜纹——那是阿沅的镯子在万里外震颤。

阿沅的指尖抚过冰封的龙尸脊骨，暗金残骨在怀中发烫。药王谷地宫深处，被她修改过的青铜棺嗡嗡作响，棺内飘出缕黑烟：“找到他，杀了他。“

“阿沅只找东西，不杀人。“少女将残骨按进棺椁缝隙，黑烟突然惨叫消散。棺椁表面的《九劫噬心诀》补全了最后三笔，指引向漠城方向。

沙漠驼铃响彻月夜，阿沅的绿裙染上星辉。她身后跟着三百具青铜傀儡，每具傀儡心口都嵌着无劫武馆弟子的画像——最前方那具，赫然是江寒轮椅上的剪影。

武馆后院，江寒的轮椅碾过沙盘。围观弟子们屏息凝神，看他用树枝划出扭曲的轨迹。

“无劫剑第一式，讲究截灵于未发。“树枝突然刺入虚空，将偷窥的探子从十丈外拽出，“就像这样。“

探子怀中的传影玉简跌落，映出七大禁域的最新画面：崩塌的断龙渊深处，有武者正在修炼无劫剑法。江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剑招轨迹竟与他昨夜梦中所见重合。

“师尊！城东出现青铜傀儡！“

弟子惊呼声中，阿沅的绿裙飘进武馆。她指尖捏着半块暗金残骨，与江寒腕间青铜纹同时发亮：“大哥哥，你的骨头在叫我。“

残骨相触的刹那，武馆地砖浮现星图。江寒看到自己被分食的未来：七大禁域幸存的四位域主各持块暗金骨，正在炼化他的神魂。

“现在怕了？“阿沅的瞳孔泛起青铜色，“把功法给我，阿沅帮你逃。“

轮椅突然解体重组为剑匣，江寒并指划开星图：“无劫道的精髓，在于...“

剑光刺穿阿沅虚影，真身却在房梁显现。三百青铜傀儡同时结阵，武馆弟子们的佩剑脱手升空，竟在阵中拼出劫尊面具的轮廓。

“你教的剑法，真好看。“阿沅的裙摆绽开青铜莲纹，“可惜劫尊说，要烧掉。“

三百佩剑组成的劫尊面具突然喷吐黑焰。江寒扯断腕间青铜纹，血珠溅在暗金残骨上。武馆地下传来龙吟，初代劫尊的残魂破土而出，将黑焰尽数吞入腹中。

“你果然留了后手。“阿沅的绿裙褪成素白，发间簪子化作龙角枪，“但无劫道本就是他布的局！“

枪尖刺入地脉的瞬间，江寒看到了真相：武馆地下埋着初代劫尊的善念灯盏，那些弟子修炼时产生的功德，正在为灯盏添油。而灯芯的位置，悬着枚青铜茧——里面沉睡着最初的自己。

“灯亮时，劫尊就能吞掉所有善念。“阿沅的枪锋抵住江寒咽喉，“现在，选吧。“

江寒突然握住枪尖，暗金骨纹爬上龙角枪身。功德灯盏的火焰顺着骨纹流淌，将他裹成火人。阿沅想要抽枪，却发现自己的青铜血脉正在消融。

“原来你早就算到...“她看着掌心褪去的青铜色，“连我的解脱都是棋？“

火茧中的江寒睁开双眼，功德火焰在瞳中凝成金莲。他伸手探入青铜茧，扯出团蠕动的黑影——那是劫尊种在初代善念中的恶种。

“善恶本同源。“江寒捏碎黑影，功德火焰席卷武馆。三百青铜傀儡化作金甲力士，反将劫尊面具按进地脉。

阿沅的白裙染上火星，她望着涅槃重生的江寒喃喃：“原来无劫灯...燃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