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突破口
“这套宅子是一套最高规格的三进四合院，正房五间，台基两尺，垂花莲柱，游廊云纹，处处都符合规制。”
“当年刘谨倒台后，家父便通过中间人收了这座宅邸，大部分都保持了原样，只有少量的修葺。”
说着话已经过了垂花门，徐延德来到正房的柱子旁介绍道：“公公请看，这便是家父要收下这座宅子的原因了。”他敲了一下柱子，竟然发出金石之音，介绍道：“公公，这是当初刘谨得知龙江宝船长还剩了几根婆罗双，咱们大明已经多少年不下海了，这木料几乎就绝了，至少百年不会腐坏，好东西！”
黄锦是没见过这上等的木材，但这也不用什么见识，伸手一摸，感觉就不一样，上好的硬木，不但质地密，纹理也好看，刷上油漆，瞅着都心里敞亮。
黄锦抚摸了两下，确认道：“这么好的木材，不犯忌讳吧？”
“好就好在这儿了。”徐延德解释道：“这产自海外的木材，不在皇家管控之列，您就是用满了这木材，也绝不犯忌讳。”
“这倒是不错。”黄锦目光扫过去，正厅，前堂，都已经收拾出来了，里头摆的太师椅，也都是新家伙，不是旧东西。
“家父还给您准备了一点特殊的东西。”来到后院，徐延德拍了拍手，立刻从后罩房出来一排女眷。
看着满院子的莺莺燕燕，黄锦有些愣神，继而心生恼怒，这是什么意思，当着和尚面前骂秃子？
这是点谁呢？
徐延德察言观色，赶紧解释：“公公莫恼，您过去不在京城，许是不知道。先皇体恤宫里的太监生活不易，会奖赏立功的大太监，允许他们成亲，坊间对此有个说法，叫‘对食’。”
“对食？”黄锦微微蹙眉，徐延德有些尴尬地解释道：“相对而食的意思，具体的我也不太明白，公公不如回宫打听一下。”
黄锦也不傻，啥叫相对而食，那不也是在说当太监的没那玩意，干不了别的，只能“相对而食”么？
但人家一番好意，黄锦也不便发作，他瞅了瞅眼前的女眷们。
有岁数大的老妈子，也有风韵犹存的妇人，甚至还有几个胎毛都没掉干净的小丫蛋子，一个个怯怯地看过来，饶是黄锦是个没卵子的，也不禁心旌摇动，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了童年的那个愿望。
送礼送到这个份上，也是到家了。
“公公，中间这位便是当年那位花魁，父亲送给公公，也着实是忍痛割爱了。”
黄锦看向中间那位面纱遮脸的女子，眉眼之间确实能看得出是别样的妖娆。
黄锦不是不知道，这勋贵之间有赠送妾室的习惯，但他虽然是个太监，心底还是挺纯情的，接受不了这种事。
而且他也用不着，随即板起了脸，道：“公爷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怎可横刀夺爱？这女子你还是领回去，这些老妈子可以留下，权当是佣人吧。”
“这……”徐延德有些为难，他爹把这花魁让出来，可是有目的的，若办不成这事儿，回家也得挨骂。
“公公莫不是嫌弃妾身么？”这时那花魁开口说话了，满目的幽怨。
换了旁的男人，怕是早就顶不住这温柔一刀了。但黄锦毕竟不是常人，而且他也不算个男人，见女子如此娇柔造作，立时冷下了脸，功法无需催动，阴冷的怨气遍布周身，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阴恻恻的：“咱家不愿意说重话，说不留你，自有咱家的道理，你若非得留下，这宅子咱家不要也罢。”
花魁不敢说话了，徐延德见黄锦要翻脸，赶忙道：“公公别动怒，您说怎么就怎么。”说罢对一众女眷道：“都滚，滚！公公面前有你们说话的份，赶紧都滚！”
女眷们四散而去，徐延德赔笑道：“公公，咱不生气，回头来府里，您瞧上谁了，随便选。”
“不必了，收拾完了，我自己安排吧。”说罢，便道：“时候不早了，咱家得回宫伺候了，跟公爷说，咱家很满意，谢过公爷了。”
说着就要走，徐延德赶紧拉住，道：“公公，还有个地方，再耽误您一会儿。”
看在这宅子的份上，黄锦按下了心里的恼怒，道：“最多一刻。”
“来得及来得及，您往这边请。”徐延德引着黄锦，来到了旁边的仓库，从怀里拿出钥匙亲自开门，走进去是一个普通的仓库，堆着一些粮食和干菜，但再往里却有一个暗门，打开机关之后，里面的东西让黄锦倒吸了一口气。
竟然是三大箱的金银珠宝，黄锦的小眼睛转悠一圈，很快估算出了价值，就这三个箱子，少说也有十万两！
“公爷这是……”
“家父想和公公做朋友，这是诚意，若公公愿意，往后五军都督府的军械买卖，也有公公一成。”徐延德的声音响起，充满了诱惑。
黄锦好不容易把视线挪开，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看向徐延德问道：“你们父子就这么笃定咱家会接受你们的好处？万一咱家不吃这套，把你们的事情告诉陛下呢？”
徐延德也不避讳，笑道：“所以在这个时候跟公公谈呀，若事情不成，我父亲就会公开上书表明态度，要求陛下继嗣。到了那个时候，哪怕陛下震怒，成国公府最多也就是受冷落罢了，总不至于治罪吧。”
“好胆色！”黄锦明白了，成国公府是拿自己的与国同休，拿自己在勋贵重的地位，跟刚登基的嘉靖谈条件呢。
若是合作，成国公府就会支持继统不继嗣，要是不合作，那就不好意思，成国公府的累世的底蕴加上代表的军方势力，就会站到另一头去，就算是输了，皇帝也不可能斩尽杀绝。
这就是大明最大外戚家族加上最大靖难勋贵的底气所在，一味的妥协只能当狗，表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得到更多。
这就是成国公徐光祚的算计，黄锦就是他选择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