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象群如海，战争践踏
“报告萧大帅，抓到一名蛮族斥候。”
野象谷营地，帅帐。一名巡卫急急来报。
“带上来。”
萧珩不禁有些好奇，蛮族斥候不是一直盯着清溪湿地的粮道吗，怎么敢在他们营地附近晃荡？这边可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的视线阻拦。
很快，蛮人斥候被带来。
只见这个斥候奄奄一息，伤势颇重，连后背的箭羽都没取下。
萧珩定睛一看，更加困惑了。这些箭羽并非他们人族所制。
他再次打量起这个蛮人，赫然发现，这家伙有些面熟——这不是罗仙儿的侍卫吗？
叫什么来着？
对，好像是叫石托，是罗仙儿亲兵统领石力的弟弟。
“你们是从哪里抓的他？”
萧珩面色凝重地询问道。心中泛起一个不详的预感——难道罗仙儿出事了？
“禀大帅，就在大营外三里的溪边，发现他时，他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斥候回禀道。
萧珩俯身轻轻拍打蛮人的脸，急切地呼唤道：“石托，石托，快醒醒。我是萧珩，你安全了！”
或许是“萧珩”二字让石托有了条件反射，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映入眼帘的面容后，他惨笑一声：“萧、萧公子……”
倚仗蛮人身体素质的强大，以及自身的修为，他才坚持下来，否则若是换做人族，受这么重的伤只怕早就嗝屁了。
“是我。不急，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萧珩一边将石托小心扶上软榻，一边嘱咐手下请军医过来为其治伤。
石托缓了口气，忍着背后火辣辣的疼楚，咧嘴道：“萧公子，他们已探到你们的粮车，要劫粮。公主带我们出营，却不料被他们抓了，只有我逃了出来。”说着，石托从怀中艰难地取出那枚银饰递向萧珩：“公主说，务必要将这个消息带给你。”
萧珩紧紧拽住染血的银饰。这确实是罗仙儿的。之前在水牢那会，还隐隐听她提及过这枚银饰，说是她的娘离世前留给她的护身符。
他没想到，罗仙儿竟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他通风报信。虽然“蛮族劫粮”这一环节，也在他的布局之内。可罗仙儿的这份情意，他不得不受。
“仙儿她……可有性命之忧？”
萧珩小心地擦拭着银饰上的血迹。而且这枚银饰上，还留着罗仙儿的气息。
罗仙儿的性命干系甚大，甚至会严重影响到姬明月！
对于神鬼难测的同心蛊，他真的不敢去赌。
“我逃离时隐隐听到罗奎说要将公主带去巫族那边，交由大祭司发落。”
石托惨笑道，“如今蛮族七部的兵权几乎都被罗阔把持，而他又和巫族勾结，不惜牺牲蛮族的利益也要登上蛮王之位。”
“石托兄弟且放宽心，我一定会救出罗仙儿还有你们的蛮王。”
萧珩眸中充满了信念。
“还有一事……带队劫粮的，是我们的世子罗勇。”石托苦笑道，“他也是被逼无奈，还望萧公子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你安心歇着养好伤，接下来的事情全交给我。”
萧珩随后便点起亲兵出营。
既然已经得知了消息，那么自然是要演得更加逼真一些，这才能让蛮族上当。
果然，他带兵出营的行为没过多久便被蛮族斥候探查到。这也让蛮族的劫粮之计加快了进程。
残阳将清溪湿地染成了赤色，宛若血色炼狱。
最后一缕天光斜掠过粮车辕木，在泥沼间割裂出狰狞的暗影。
萧珩紧闭双眸，与早已埋伏的黄巾兵共享视野。指尖摩挲着罗仙儿的银饰。
悄然间，他睁开眼眸。
而耳畔也是传来斥候的急报：“大帅，象蹄声已至三里外！”
“大人，可要末将带兵掩杀一番？”
本该镇守巫风口的铁牛，此时竟出现在了萧珩身旁，麾下五千将士整装待戈。
“还不是时候。”
萧珩微微一笑，再次确认道。“这趟粮草里的芹果乃是重中之重，你可没看走眼？”
“大帅放心，是末将亲自检查过的。你猜那厮怎么说？”铁牛咧嘴一笑，“他说我们大军既然要兵进巫峡，自然要多多食用芹果增强体质，以此抵抗尸毒瘴气。”
“不愧是鹰扬校尉，真够配合的……”
萧珩垂眸凝视掌心银饰上盘绕的蛇形图纹，喃喃低语。
“咔嚓！”
辕木断裂声刺破暮色。三千象兵如黑潮一般撞碎了湿地边缘的荆棘屏障。
罗勇身披青铜战甲立于头象之上，狼首环刀劈向人族将士：“弃刃不杀！尔等速速投降！”
鹰扬校尉哪里见过如此强大的阵势，不过一想到这是他和都护大人制定的计划中的一个环节，他便稍稍宽心。
象征性抵抗一番后便纷纷做鸟兽散去。
罗勇倒也没有追杀残兵败将。压在胸口的气缓缓吐出。
劫了粮，完成了任务，也算是给罗奎一个交代。
“弟兄们，将粮车全部毁去。”
他下令道。
粗略一看，这至少也是人族二十日的军粮，只要毁去，人族必将军心大乱。
他倒也想将这些粮食都搬走，但显然不太可能。万一野象谷那边的守军出动，从后面顺势掩杀，那他们可就要惨败了。
虽然毁了这么多粮食有些可惜，但为了胜利，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他抬起狼首刀，凝起刀气，劈开粮车。金黄油亮的芹果瀑布般滚落，那浓郁迷人的果香立刻在天空弥漫。
“不对！”
罗勇瞳孔骤缩。一个惊恐的念头于脑海浮现。
只是，为时已晚。
象群忽然暴动！那无坚不摧的长鼻陡然绷直，血红瞳孔倒映着满地的芹果，粗粝的嘶鸣声震得湿地沸腾。
头象竟如战马一样立起，随后前蹄重重践踏。罗勇被甩飞坠地，耳边更是响起骨骼在象蹄下碎裂的脆响，以及麾下将士的惨叫。
训练有素的象兵在这一刻化作了疯狂的滔天兽海，要将他们无情地吞噬。
短短一瞬间，这群大象便彻底失去了控制。
“撤！快撤——”罗勇的嘶吼却是淹没在了象群癫狂的咆哮中。
三千勇士这一刻不再是大象的主人，反而沦为了大象脚下的尸骸。
芹果的汁液渗入湿地，香气飘荡浮空，仿佛点燃了某种古老的诅咒——
野象群仿佛得到了指引，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湿地在重蹄下塌陷成翻滚的泥潭，箭矢般笔挺的芭蕉林被连根拔起，碎叶混着血沫糊上蛮兵们惊骇的面孔。
成千上万的野象，在这一刻彻底暴走！
罗勇唇角发抖，双目俱裂！
三千将士，很快便被象群淹没。
“萧大帅神机妙算！”
铁牛瞠目结舌，浑身颤栗。
那些发狂的巨象正踏着同族尸体冲锋，蛮兵镶铁皮甲在吨级冲击下如纸片一般脆弱，不断纷飞，断肢与青铜兵器在空中划出凄艳弧线。
聆听着从风中带来的哀嚎，萧珩眼底绽起一丝不忍。
“差不多了。”
他叹了口气。
一张张符箓无火自燃，象群似乎着了魔一样，化作黑海，朝着同一个方向——蛮族军营的方向，涌去。
大地，颤动。
生灵，哀鸣。
象群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生活在野象谷的其他生灵，逃之不及的，便被这黑海悄然吞没。
罗勇的三千蛮兵，在象群的奔涌之下，是那么的渺小。即便他们中有一些都已凝聚【气魄】、【精魄】。但在野象践踏之下，根本没能抵抗多久便分崩离析！
武道七境之下，任你再强，也不过是“凡人境”！能百人敌，乃至千人敌，便已是极限。
何况，他们要面对的乃是成千上万的发疯的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