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逃亡中的红唇

抑制剂解药像一桶冰水浇进血管。秦风跌坐在储物柜旁，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慕容雪童年时在实验室外等待父亲的画面、大学解剖课上颤抖的双手、被周兆明按在手术台上注射蓝色液体时撕心裂肺的尖叫……这些记忆如潮水般冲刷着她的大脑，与秦风的记忆交织成网。

“啊！“她捂住太阳穴，指甲深深掐入皮肤。疼痛让视线暂时清晰，储物柜金属门上映出的脸时而像慕容雪，时而恢复成秦风原本的样貌。

手机再次震动：「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口，走货运电梯到停车场。」

秦风踉跄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的高跟鞋不知何时跑丢了一只。她干脆把另一只也甩掉，光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解药带来的眩晕感让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某种奇异的本能开始指引她的动作——慕容雪的身体记忆正在苏醒。

货运电梯的金属门缓缓关闭时，远处传来苏曼的喊声：“拦住那个穿米色毛衣的女人！“

停车场昏暗潮湿，秦风按钥匙找到了对应的车辆——一辆不起眼的灰色本田。拉开车门的瞬间，后颈汗毛突然竖起。后视镜里，一辆黑色SUV正无声地滑入车道。

“该死！“她扑进驾驶座，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引擎轰鸣的瞬间，SUV的大灯突然亮起，刺目的光束直射而来。

轮胎在地面擦出尖锐声响。秦风打死方向盘，车子像离弦之箭般窜出。手机从副驾驶滑落，屏幕上闪烁着K的新消息：「不要回家，去老城区梧桐巷23号。」

后视镜里，SUV如影随形。秦风这才注意到自己满身冷汗，毛衣黏在后背上。她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颤抖着打开空调，却按成了收音机按钮。

“……新纪元生物科技今日发布声明，首席研究员慕容雪因车祸后遗症需要静养……“

广播里的女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电流杂音。秦风正要关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从音响里传出：

“秦风，如果你在听，记住——你现在的记忆不是全部。“

这是慕容雪的声音！但比现在这具身体的嗓音更加低沉沙哑。

“我们都被骗了。周兆明的实验从来不是意识转移，而是……“

一声巨响打断录音。SUV从侧面狠狠撞上来，秦风的后脑勺磕在车窗上。视线模糊的瞬间，她看到SUV车窗降下，苏曼举着某种发射器瞄准了她的轮胎。

“砰！“

右后轮爆胎，车子失控旋转。秦风本能地护住头部，在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她看到SUV里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周兆明手里拿着一支闪烁着蓝光的注射器。

“不……“秦风挣扎着解开安全带，踹开变形的车门。光脚踩在碎玻璃上，疼痛却让意识更加清醒。她跌跌撞撞地冲向防火梯，身后传来周兆明冰冷的声音：

“慕容雪，你以为换了灵魂就能逃脱吗？这具身体里流的每一滴血都属于新纪元！“

攀爬防火梯时，毛衣被铁锈勾破，冷风灌进来。秦风翻进某户人家的阳台，撞倒了一排晾晒的衣物。她随手抓起一件外套裹住自己，混入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小巷。

梧桐巷23号是家古董店。橱窗里摆着一面铜镜，秦风看到镜中的自己——妆容晕染，头发散乱，嘴角还有血迹。她推门时，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们打烊了。“柜台后的老人头也不抬。

“蝴蝶与枪。“秦风哑着嗓子说出暗号。

老人猛地抬头，金丝眼镜后的双眼锐利如鹰。他快步拉下卷帘门，领着秦风进入里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台老式脑电图仪，旁边显示屏上跳动着两个不同的脑电波图形。

“果然如此。“老人指着屏幕，“两个意识共存，但都不是完整的。“

“您就是K？“秦风虚弱地靠在椅背上。

老人摇头，从抽屉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后，慕容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风，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说明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三年前我发现周兆明在研发意识复制技术，他需要我的大脑结构作为模板。我故意制造车祸假死，让我的意识通过量子纠缠效应转移到你体内……“

录音突然被尖锐的噪音打断。与此同时，店铺外传来刹车声。老人迅速关闭设备，塞给秦风一把车钥匙和一张照片。

“从后门走，去找照片上的人。他能帮你分离意识。“

照片上是秦风再熟悉不过的脸——他自己！确切地说，是“秦风“的身体躺在某个医疗舱里的样子。

“我还活着？“秦风声音发抖。

“你的身体活着，但里面是谁的意识就难说了。“老人拉开暗门，“快走，他们来了！“

后巷停着一辆摩托车。秦风跨坐上去的瞬间，某种肌肉记忆自动接管了动作——慕容雪竟然会骑摩托！引擎咆哮着冲入夜色，后视镜里，古董店的玻璃门被砸得粉碎。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曼发来的照片：秦风的身体被关在透明医疗舱里，胸口连接着各种电极。附言写着：「想拿回你的身体吗？明早十点，独自来实验室。」

雨开始落下，冰冷的水珠打在脸上。秦风停在红灯前，望着对面商场巨幕上播放的新纪元广告：“开创人类意识新纪元“的标语在雨中模糊成一片。

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既不是完全的秦风，也不是完全的慕容雪。而是两个残缺意识拼凑出的怪物，一场科学阴谋的产物。

红灯转绿，她拧动油门冲进雨幕。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真相，她都必须以这副女人的身躯，夺回属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