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到达人族
罡风掠过九霄时，两道身影正贴着云海边缘潜行。元禾掐着水木避劫诀，脚下青玉灵幡泛起三寸清光，将身后松纹青鸟护得严实。
“老爷何至于此？“青松望着下方翻滚的毒瘴，指尖捻着的松针泛着青光，“方才那两个天仙斗法而已，何必避开？”
元禾广袖轻拂，九曲黄河阵的残影在云层间若隐若现。他屈指敲在青鸟额间灵台，：“你当那是寻常天仙斗法吗？那团被二仙争夺的业火红莲虚影被里，分明裹着半道破碎的人道气运。且，二仙一看就是大势力之辈，法力深厚，神通广大，必有长辈存在一旁。“
说话间，前方古木虬结处传来龙吟。元禾突然掐诀转向，水木清华幡划出道玄奥弧线，堪堪避开一道猩红劫雷。青松这才看清，十万里外有群仙正在争夺某件灵宝，剑气搅碎三山五岳。
“你看那玄光中的玉鼎。“元禾指尖点在青鸟眉心，霎时天眼洞开。但见争斗中心那柄碧玉如意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因果线，其中几缕竟延伸至他们方才途经的云路。
青松额间渗出冷汗，这才明白为何老爷宁肯绕行三十三重罡风层。那些因果线如附骨之疽，稍有沾染便要牵扯进量劫漩涡。
“此去人族祖地八百万里，要过十二处大凶之地。“元禾翻掌现出河图洛书虚影，其上星辉明灭不定，“你看这贪狼星位对应的广茂湿地，前日推演时还透着祥瑞，此刻却泛着血光。“
“天道无常，圣人尚且要争那一线生机。“元禾突然并指为剑，斩断一缕试图攀附幡上的灰气，“我们这些在量劫中求存的蜉蝣，更要谨记谨言慎行，不染因果。“
话音未落，下方群山突然坍缩成黑洞。青松眼见三五个玄仙被吸入其中，连真灵都未来得及逃出。元禾早已催动遁术，水木清华幡化作流光消失在太虚。
“青松，你可知这洪荒天地，何物最重？“元禾指尖点在龟甲裂纹处，那些细纹竟渗出丝丝玄黄血。青松望着老爷鬓角又添三缕霜白，攥紧松纹翅膀：“当是...诛仙剑阵那般毁天灭地的威能？“
一声叹息荡碎百里流云。元禾双瞳倒映着破碎的洪荒山河，先天八卦虚影在眸中轮转：“魔祖罗睺执掌弑神枪时，须弥山下十万丈的先天庚金矿脉，如今可还寻得见半粒金砂？“云海翻涌间显化出洪荒旧影，但见十二品灭世黑莲绽放处，魔祖罗睺的万丈法相正在崩解。青松突然捂住胸口，那画面中逸散的一缕因果业火，竟灼得他身形摇曳。
“龙凤初劫时，元凤真火焚尽四海之水。“元禾广袖拂过天柱残骸，竟有无数哀嚎的怨魂从石缝中渗出，“可你听听，这些被南明离火炼化的真龙残魂，还在泣血咒骂凤族太子。“
“巫妖量劫时，东皇钟响彻三十三重天。“元禾并指斩断袭来的业火，指尖萦绕的水木仙光已黯淡三分，“可周山断裂那日，太阴星溅落的月华精魄里，至今还锁着半截妖圣真灵。“祥云急坠三千里，远方赫然现出半截断裂的天柱虚像。那断面参差如獠牙，缠绕着永不消散的都天神煞之气。青松望着岩壁上凝固的祖巫精血，突然打了个寒颤。
青松望着老爷掌心浮现的八卦虚影，其上标注的十二处大凶之地，竟有七处泛着量劫特有的灰败气息。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自己在赤水之中目睹大鹏吞食真仙的场景。
“老爷是说...“青鸟嗓音发颤，背后显化出半枯半荣的松树虚影，“那些追逐天地权柄的，最终都成了量劫薪柴？“
元禾祭起水木清华幡，堪堪挡住自九幽袭来的血海浊浪。他望着浪花中沉浮的修罗残肢，嘴角勾起苍凉笑意：“你看这血海翻涌八百万年，可曾见冥河老祖踏出血神殿半步？“
青松怔怔望着老爷以指代笔，在虚空中写下“遁“字真言。那个金篆每勾勒一笔，就有万千因果线在水木清华幡四周崩断，发出琴弦骤裂般的凄鸣。
“活下去，方能看到下一个量劫的朝阳。“元禾突然咬破舌尖，喷出本源法力催动遁术。水木清华幡化作流光冲破九重罡风时，他们原先停驻的云头已被猩红劫雷劈成混沌漩涡。
“那些生于混沌初判的存在，是何等威风？个个都是得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大气运大造化之辈，贫道也不知能否有那个造化走到他们的地步。“
“老爷亦是...“青鸟掐诀稳住摇曳身形，头顶松子洒落成先天乙木阵，“亦是早于天地便诞生的先天神魔，何须妄自菲薄？“
元禾哑然失笑，“你当那些太古大能，谁不是踩着量劫尸山登临绝顶？“他屈指弹碎雷光幻象，“东皇太一怀抱混沌钟降世时，钟声可是震碎了三十六重清微天。“
青松突然闷哼一声，背上松纹竟渗出碧血。却是方才雷光中泄露的一缕妖皇威压，隔着十万载光阴仍压得他元神欲裂。元禾翻掌将八卦虚影盖在青鸟灵台，虚像间流转的八卦之力瞬间抚平震荡的识海。
“那些太古存在...“元禾突然咬破舌尖，在虚空画出血色“遁“字，“皆在等一个变数，一个证道圣人果位的机会。“水木清华幡化作流光消失时，他们原先所在的云层突然坍缩成黑洞，内中传出饕餮啃食天道的可怖声响。
紫气东来三万里，元禾足踏祥云过潼关。但见人族地界清浊分野，天穹垂落道道玄黄功德，山河间隐现五色华盖虚影——正是天皇证道后残留的煌煌天威。昔年肆虐的魑魅魍魉早被天威碾作齑粉，便是血海修罗至此，也要敛了周身煞气。
青松化形的翠鸟立在云头，见得下方山川钟灵毓秀，往来修士皆乘鸾驾鹤，忽觉背上松针纹路微微发烫。原是元禾收了水木清华幡的遮掩，脑后显化九重福德清光，腰间玉佩自生琅琅道音，惊得三千里外一伙欲行夺舍的阴修仓皇西遁。
“老爷何故撤了匿形法诀？“青松以喙梳理碧翎，望着云下几道扫来的神识试探道：“前日过灵山时，您连本命庆云都要锁在泥丸宫里。“
元禾轻笑一声，袖中飞出七颗星辰按北斗方位流转，将窥探神识尽数化去。“此乃燧人氏圣火照耀之地，岂容宵小作祟？“他指向大地上蜿蜒如龙的部落，八卦虚影镇压着人道气运：“若在此处藏头露尾，怕是要被十二元辰使当成域外天魔，锁进镇妖塔炼作灯油。“
云头压至三千丈，正合周山余脉起伏之势。元禾足下祥云忽左忽右，时而贴着雪岭擦出冰晶碎玉，时而掠过苍梧古木惊起白鹤翩跹。山川灵秀之气蒸腾如烟，竟在云尾拖出百里青霞——原是草木精怪吞吐月华时溢出的先天乙木精气。
青松忽觉翎羽微颤，却见云下涧水倒映着七十二峰阵图。元禾轻摇水木清华幡，将云速又缓三分：“此乃天皇圣庙布下的八卦通明大阵，若冲撞了地脉恐受阵法攻击。“话音未落，忽见部落中冲起玄黄瑞气，一道遁光割破云海落在百丈之外。
来者踏禹步凌虚而立，素白道袍绣着河洛星图，眉心三缕清净气凝成玉簪模样。元禾观其腰间悬着的青铜法剑，暗自掐算天机，幡面上已然浮现“度厄“二字先天道纹。
“贫道在首阳山听太清圣人讲金丹大道时，得圣人赐过道号，度厄见过道友。”度厄真人稽首时，水木清华幡映出元禾脑后九重清光，“赤水之岸散修，元禾见过道友。”
云下忽传来编钟鸣响，却是部落中央伏羲圣庙升起九丈香火。青松望着香火中隐现的龙马负图虚影，恍然见得天皇伏羲抚琴定八卦的残影。
山风卷起元禾道人青灰道袍，他打了个稽首：“贫道元禾，本在东海玄晶崖枯坐参玄。前日天皇证道，忽感紫府中十二重楼震动，竟是与人族气运相勾连。“说话间头顶灵宝灵根虚影明灭，先天清灵之气在七窍流转，“此番特来结个善缘，还望道友行个方便。“
度厄真人双目泛起金纹，法眼洞彻间但见对方泥丸宫悬着三亩青气，云纹道袍下隐现玄龟负图之相。度厄向元禾道：“道友且先随贫道于下方部落闲坐，待贫道通知人皇。”他袖中左手暗结天罡印，一道太清灵符自指尖化虹而去，须臾间便穿透三十三重罡风层。
“道友且看。“度厄右掌平托，现出八宝琉璃盏，“此乃人族供奉的先天灵露，正合待客之道。“盏中清液映出九霄外正在穿梭的传信灵符，“待得人皇回音，自当为道友引见。“
元禾颔首时发间玉簪流泻星辉，脚下祥云自然生出五色莲花：“道兄高义。“二人说话间云头已碾过万里虚空，下方人族部落炊烟化作九宫八卦阵形，隐约有龙吟凤哕之声自地脉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