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谎言
“对于这个任务，我需要你从五个选项中选出一个答案，这些戒指分别对应着各个贵族家族以及创始人对于商业关键要素的不同信念：耐力、创造力、信息、人脉和权力。需要我说明一下每种颜色对应的信念吗？”
方知摇了摇头。
微光又缠在他脖子上，好奇地盯着那些戒指。
红色代表耐力，蓝色代表创造力，黑色代表信息，银色代表人脉。
任何了解这个阵营历史和背景的人都能认出这些。
创始人以强大的战士闻名，所以大家认为权力对应的就是他。
方知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转向灵体：“我选好了。”
灵体惊讶地挑起眉毛。
“这么快。你确定不需要再多想想？”
方知摇了摇头。
维亚点了点头：“那就说来听听。”
“创始人会选择权力。这里代表的所有贵族家族都有独特的信念，但它们都可以被视为一个人某种形式的‘力量’或‘天赋’，而领导这个阵营所需的，可能是一种不被贵族家族所代表的事物定义的‘力量’。”
灵体对方知的解释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但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那么，你是要选择金戒指吗？”
“不。”方知咧嘴一笑回答道。
灵体眨了眨眼。
“抱歉，你说什么？”
“我不选那枚戒指。”
灵体愣在原地片刻，张着嘴，然后懊恼地揉了揉额头。
“那你选哪枚戒指？”
方知指向灵体：“先不说你从没说过我必须选一枚戒指，也没提到选任何一枚戒指是否能通过考验，我很确定这又是你们创始人设的一个愚蠢的性格测试。”
他皱着眉头说道，“尽管如此，我会选择创造力。”
灵体挑起眉毛。
方知耸耸肩：“以我的经验，如果一个人有足够的创造力，那么就不需要其他类型的解决方案。不过，我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任何一种信念。所以，你在这里想考察什么呢？”
维亚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自嘲地哼了一声，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这是个性格测试，实际上，这才是整个试炼唯一重要的部分，之前的那些问题根本没必要，甚至都不属于真正的试炼。”
方知点点头：“我知道。”
他好奇地歪着头：“你怎么知道的？”
方知指了指他们身后的传送门：“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说过你不会说谎，这可能是给你自己留的一个保险措施，以防测试中出什么差错，但这也意味着我能判断出‘创始人的十个问题’这说法不靠谱。”
“但我已经尽量让你看出那些问题不是我选的了呀。”维亚困惑地说道。
“实际上，那是你犯的一个错误。”方知告诉他：“我问的一个问题是‘创始人让你问几个问题？’你回答十个。我接着问‘到目前为止，你已经问了创始人规定的几个问题了？’你回答五个。答案本应该是八个，也就是到那时为止你总共问的问题数量。我问的不是创始人明确规定你必须逐字问出的问题数量。”
灵体哼了一声，用脚轻敲地面：“但那可能只是我误解了问题，而不是我透露了那些问题不存在。”
方知歪着头：“灵体不是人类，它们模仿人类的反应来与人交流，但在表达情感时其实没必要这样，因为它们可以直接用灵力展示情感。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感到困惑，要求对方重新表述问题，同时可能会因为对答案有所顾虑，手指或其他部位会不自觉地微微颤动。”
方知咧嘴一笑。
“人类说谎的时候，需要确保对方没察觉，你已经计划好了一个举动，来展示你‘不小心透露信息’，但因为你不是人类，你需要更专注于如何自然地表现出那种情绪，这就导致你没注意到自己即将妄下结论。”
灵体一边揉着头，一边消化他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他回答中的一个“错误”，于是举起一根手指。
“但我是个灵体守护者。我原本是人类，转化种族后才成了灵体，所以我应该还是会有人类的行为习惯。”
方知冷笑一声。“你不是，你是一只化为人形的灵兽，我猜可能是灵兽之王。”
维亚一脸震惊。
方知继续回答他心中未问出口的问题：“我说你是灵体守护者，是因为用这个称呼会让你觉得我‘有点见识但过于自信’，因为我接近正确答案了，但又不完全对。作为一个灵体，你寿命极长，有足够的时间习惯人类的反应。通过让你下意识地低估我，你降低了你表面情感的复杂程度，‘操纵’了对话，让我从自己的角度觉得占据了上风。但当其他……因素介入时，你很快就放弃了这种做法，但这奠定了对话的基调。”
当他强调“因素”这个词时，灵体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表示认可。不过他又皱起眉头，交叉双臂：“但这说不通啊。我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操纵，你肯定还做了别的什么，但我看不出来。”
方知点点头：“我第一个问题‘有多少参与者答到了你最后一个问题？’，其实不是为了帮我计算之后成功人数的减少比例，不过当你问我为什么从不问更多关于其他参与者的事时，我确实短暂地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误导性的答案，第一个问题实际上是为了看看你这个第二个房间的挑战是否正常，以及你用这种‘问答’测试形式的频率。”
他咧嘴一笑，“我能借此判断你对测谎魔法的依赖程度。”
灵体停下了敲脚和摸下巴的动作，震惊地抬头看着他。
但随后他的表情从震惊变成警惕，又变成困惑，最后充满怀疑。
“但你什么时候说谎了？”
方知摇了摇头，看到灵体不断变化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我没说谎。但有人说谎了。”
维亚疑惑地皱起眉头，随后目光落在微光身上，恍然大悟。
“所以，你其实是想分享权力？”
银色的蛇扬起身子，大声嘶叫：“绝对不可能。”
灵体挑起眉毛。
“那么……你对追随他的主要原因说谎了？”
微光点了点头：“当然，他很有趣，但我们俩都不介意长时间分开。如果对彼此有益，我们绝不会阻止对方去做需要做的事，情况不同我们也可能分道扬镳。不，即便我们关系亲密，但维系我留在这里的并非纯粹的感情。
方知的研究与某些团体或个人紧密相关，而我对这些团体或个人有未解的疑问，如果哪怕有一丝可能，我是被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坑了，那他就是我找到他们并将其碎尸万段的最大希望。这就是无论艰难险阻，我都要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说到最后，微光的眼睛虹膜周围泛起一圈红色，方知注意到蛇说话时，维亚的身形微微颤抖扭曲，于是他拍了拍蛇的头安抚它的情绪，意识到这条带翼的蛇可能释放出了大量杀意，扰乱了灵体的灵力。
作为一只魔兽，它们本身就有很强的杀意，考虑到微光曾被称为“擒真灭世者”，杀的生物越多，杀意就越强，这只灵兽之王可能感觉自己像湍急白浪中的一片浮叶。
蛇眨了眨眼，红色边缘消失了。
他看向瞪大双眼的灵体。
“抱歉。我不该让情绪失控。”
灵体看起来更多是疲惫而非生气，只是用手捋了捋长发，叹了口气。
两人听到他低声说了句“我开始重新考虑这件事了”，但他们都没说话。
灵体看向远处，摇了摇头。
“我懒得问你为什么觉得要在这件事上说谎。总之，方知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些戒指没有一个是正确答案，因为任何参加这个试炼的人都和它有某种联系。”
维亚解释道，“这意味着过去能走到这一步的，只有这个阵营里年轻的贵族成员。他们要么会选择自己所属贵族家族对应的颜色，以表忠诚，要么就选金戒指，因为他们觉得代表创始人的颜色是更优越的选择。但这都没关系，因为做决定的所有权力反正都在我手中。”
他伸手到身后，再拿回来时，手中握着一个圆形的紫色物件，大约有他手掌那么大。
这物件表面是天鹅绒质地，金色的搭扣和垂着的链子表明这是一块怀表。
他按下金色搭扣打开怀表，展示里面。
上半部分是一个普通的象牙质地时钟，刻有淡淡的黑色花纹，不过表盘上还嵌着几个小一些的时钟，用来显示神秘领域的日期、月份，甚至月相。
这是占星师常用的一种时钟，有时像元素法师或巫师这样的普通奥术师也会用。
下半部分则有五根镶嵌着宝石的指针，指向底部时钟边缘的五颗匹配的圆形宝石。
这些球形宝石分别由黑色玛瑙、白色钻石、蓝色蓝宝石、红色红宝石或黄色黄玉制成，和第一个房间里弹珠的材质一样。
五根指针上分别装饰着红色、白色、黄色、蓝色或黑色的宝石，都固定在中央的金属轴上，而在金属轴下方，有一块颜色暗沉、难以辨认的石头，近似灰色。
他指着中间的石头。
“你能在这部分滴点血吗？”
方知挑起眉毛，但还是笑了笑。
他从储物空间中拿出青铜小刀，在手掌上划了一道几英寸长的口子，深红色的血液流下来，滴在这个奇怪表盘的中央。
灵体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我不需要这么多血！”
方知耸耸肩，同时检查着怀表里的石头。
“我愈合得很快。”
确实，伤口已经变成了银色的疤痕组织。他活动了一下手给灵体看，灵体歪着头看了看，最终没再说什么。
然后，他将一只平掌放在怀表下半部分表盘上方，闭上了眼睛。
由于他的灵觉被封印，什么异常都看不到，但通过向右眼输送魔力，他透过“面具”看到，缠绕在怀表周围的白色魔法符文封印盘旋着被抽离，进入阿沙勒维亚夫的手掌，随后消失不见。
看到他的举动后，他停止向眼睛输送魔力，视力恢复正常，尽管右眼微微有些刺痛。
他把怀表递给他们看，他们发现中间那块暗沉的石头现在变得半透明，呈现出和怀表外壳一样深邃的紫色，是一块高品质的紫水晶。
方知能看到怀表的五根指针微微颤动着。灵体合上怀表，递给方知，他接了过来。他举起怀表，好奇地转动着。
灵体用手指指着怀表。
“怀表的上半部分是占星师时钟，对于法师和一般魔法使用来说，这是比较好的一种，下半部分的五根指针有不同的作用，但它本质上就像一个局部指南针。”
方知听到这儿抬起头，维亚继续说道：“由于宝石的颜色代表着四个贵族家族和这个阵营的创始人，相应的指针会一直指示出离你当前位置最近的那个家族成员的方向。这些宝石本身带有魔法，能让你自由使用贵族们的所有设施。不过黄玉不同，因为创始人已经不属于这个阵营了。”
他指着那颗宝石，“你可以在那颗宝石里‘输入’你自己的目标，指针就会指向那个目标。获取你想要的东西的唯一障碍，就是找到目标所需的魔力。中间的紫水晶负责所有的追踪魔法。”
方知看到灵体脸上露出笑容。
“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个试炼所代表阵营的主人了。这就是这个传承试炼的最终奖励，所以，既然已经有人获得了它，当你离开这个活动时，目前仍在这个试炼中的所有宝物都会自动放入你的次元袋。这个试炼将会关闭，并保持关闭状态，直到你或你的继任者决定为这个阵营留下一个新的传承试炼。”维亚停顿了一下，“不过，在你离开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微光和方知好奇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问我是否害怕？”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方知眯起眼睛，笑了笑。
“因为我想看看你是否知道传承试炼会在几年后被取消。”
灵体站在原地，明显很震惊，很想问更多，但他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我说过不再多问，所以就不多问了。”
然后他向后退了一步，低头行了个礼。“那么，就此别过。如果命运注定，星辰排列有序，也许我会以另一种形式与你再次相见，我可能是一只鸟，或一头巨兽，又或是其他什么生物，但如果命运如此安排，希望我能再次见到你。我，阿沙勒维亚夫，祝愿你在未来的旅程中得到祝福，并希望你在未来将你的新阵营发展到更高的高度，愿你能看到更远的天地。”
他说完，向新开启的传送门挥了挥手，那是之前出现过的无尽门廊。
方知和微光对视一眼，然后他平淡地看了灵体一眼，微光则不屑地哼了一声。
灵体对他们的反应有些困惑地微微皱眉，没想到他们还不离开。
方知翻了个白眼，穿过传送门，但在这之前向他挥了挥手，又说了句话。
“我有个建议。对于知道你以后是新阵营园丁的人，你就别这么戏剧性了怎么样？”
“等……”
就这样，方知和微光带着一块新得到的手掌大小的怀表离开了，怀表正面刻有三枚硬币组成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