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做兄弟，在心中！
金凤凰夜总会的VIP套房内，暗红色的灯光像融化的糖浆般黏在每一寸空间。
阿霆仰躺在真皮沙发上，衬衫大敞，露出精瘦的胸膛，他的右手还握着一个空酒瓶，左手则搭在旁边一个穿着银色亮片短裙的女孩大腿上。
“霆哥...再来一杯嘛...”女孩醉眼朦胧地往他身上蹭，指甲上的红色指甲油在灯光下像干涸的血迹。
阿霆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没动弹，包间另一头，阿栋和阿祥各自搂着女伴，早已鼾声如雷，茶几上堆满了空酒瓶和吃剩的水果，空气中混合着酒精、香水与某种腥甜气味。
凌晨四点十七分，VIP套房的门突然被暴力踹开。
“警察！全部不许动！”
阿霆猛地惊醒，血液里的大量酒精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
他依稀看见至少十个穿制服的差佬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男人年纪大概在二十出头，却有着一脸的老相，眼神锐利得像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差佬？”阿霆认出了来人后，酒顿时醒了一半。
马昊天冷笑一声，一把揪住阿霆的衣领将他拖到地上：“陈永霆，睡得挺香啊？”
阿霆踉跄着站稳，这才发现套房里的女孩们已经吓得缩成一团，阿栋和阿祥也被其他差佬按住，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想起今晚出来玩根本没带家伙。
“阿sir，扫黄啊？”阿霆扯出一个痞笑：“我们就是喝喝酒，又不是没给钱，犯哪条法了？”
马昊天突然一拳捣在阿霆腹部，力道之大让他直接跪倒在地，胃里的酒精混合着胃酸涌上喉咙。
“少跟我装蒜！”马昊天弯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号码帮的靓仔贤昨晚被人做掉了，有人看见你出现在现场。”
阿霆强忍疼痛抬头，嘴角却扬起：“陆sir，港岛每天死那么多人，难道都是我做的？”
马昊天脸色阴沉，猛地拽起阿霆：“带走！回警局慢慢聊！”
当阿霆被推搡着走出金凤凰时，霓虹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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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城寨。
乔易踩着湿滑的石板路，小心避开头顶滴落的不知名液体。
金并跟在他身后，两米高的身躯在狭窄的巷道中显得格外突兀。
“易哥，这地方真他妈邪门。”金并嘟囔着，踢开一只从阴影中窜过的老鼠。
乔易没说话，只是捏紧了手里的纸条，上面是靓坤给的地址。
他们在迷宫般的城寨中穿行了近二十分钟，终于在一个挂着兴隆麻将馆招牌的门口停下。
乔易和麻将馆老板通报一声后，一个穿着褪色牛仔外套的年轻男子从后门走出，左眼上一道刀疤让他看起来格外凶狠。
“这边走。”男子说着不标准的粤语，转身带路。
穿过几条更加阴暗的巷道后，他们来到一栋外表破旧但内部装修考究的三层小楼。大厅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茶桌，墙上挂着关公像，香炉里青烟袅袅。
洪兴社的九龙城寨揸FIT人细眼就坐在茶桌后面。
他梳着油光水滑的背头，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正用剩下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一串佛珠。
“乔易是吧？”细眼没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我听靓坤说你们很能打？来找活干的？”
乔易在金并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微微一笑：“细眼哥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活，是来找人。”
细眼挑眉：“哦？我这九龙城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我需要一个道友。”乔易直视细眼的眼睛：“替罪用的。”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细眼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却戛然而止：“靓坤的面子我肯定给。要什么样的？”
“拖家带口的最好。”乔易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过去，“十万，你那边的好处费另算。”
细眼用佛珠拨开信封一角，瞥见里面整齐的千元大钞，疑惑的问道：“咩大事啊？这么多钱。”
“靓仔贤，知不知道？”
“知道，号码帮的靓仔，跟拳王耀的。”
“他昨天死了。”
“那我知道了。”细眼把信封放回桌面：“阿强，去把烟枪李找来。”
那个带路的刀疤男应声离去。
细眼端起烧开的热水，给乔易倒了杯茶：“乔老弟出手阔绰，不知道跟的是哪位大水喉？”
乔易抿了口茶，笑而不答，反而问道：“我这点小买卖哪里能跟跟细眼哥你比，能在九龙城寨打开局面，很犀利啊。”
细眼摆了摆手：“咩叫打开局面啊，可千万别乱说，要是让龙卷风听了，还以为洪兴社要和龙城帮开战先。”
“哈哈哈，是我讲错话，自罚一杯。”乔易端起一杯热茶，仰头一饮而尽：“不过细眼哥你这里都人才济济啊。”
“都是兄弟们给面子，愿意跟我混饭吃。”细眼端起茶，轻轻的吹了吹：“乔老弟你要是有需要，都可以过来找我，肯定给你最好的人手！”
作为洪兴社九龙城寨揸FIT人的细眼，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他手底下可是有些不少敢打敢杀大圈仔！
凭这些狠角色，龙城帮都不敢轻易动他，这也是细眼能够在九龙城寨混饭吃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细眼做的生意是中间人，专门有需要的人通过提供信息资源和服务保障。
像什么买凶杀人、晒马火拼，或者找替死鬼什么的，都可以找他，只要出的起佣金，什么人才都可以给你找来。
“有机会肯定找你细眼哥啦。”乔易笑着应承道。
之后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九龙城寨里的见闻，二十分钟后，一个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的中年男子被刀疤脸带了进来。
他眼神涣散，手指焦黄，一进门就不断打着哈欠。
“烟枪李，你女儿上初中了吧？”细眼和颜悦色地问。
烟枪李浑身一颤，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细...细眼哥，我女儿才十二岁...”
“这里有十万块。”细眼将乔易给的信封扔在桌上：“等下跟着乔老弟去西九龙警局自首，承认自己杀了号码帮的靓仔贤，就说是社团互殴导致的失手杀人，判不了几年，只要你做了，这钱就是你的。”
老烟枪李盯着那个信封，喉结上下滚动。
最终，他颤抖着伸出手：“我...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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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九龙警局审讯室内，白炽灯刺得阿霆眼睛生疼。
他的双手被铐在椅子上已经三个小时，手腕磨出了血痕。
马昊天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翻着一叠文件：“陈永霆，十八岁，刚成年啊？跟乔易才一个多月，新人来着，着急上位啊？”他突然抬头：“这次准备进去进修几年？”
阿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陆sir，我连靓仔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是吗？“马昊天起身绕到他身后，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拽：“那你怎么解释有人说你昨天晚上出现在丽都夜总会？”
阿霆头皮火辣辣地疼，却咧嘴笑了：“阿sir，我去那里喝酒抓波行不行啊，你没证没据的，别冤枉我啊，我懂法律的！”
马昊天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陈永霆，你知道为什么每年港岛有这么多白痴古惑仔坐牢吗？”
阿霆没说话。
马昊天突然一拳打在他肋间，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剧痛却不会留下明显伤痕。
“因为你们实在是太痴线了。”马昊天凑近他耳边：“你大佬摆明了要把你推去枪靶用，你还傻乎乎的去做事，你说你懂法律，那肯定知道杀人是要把牢底坐穿的吧？你这么年轻靓仔，在里面可是很受欢迎的，你都不想天被人搞屎忽吧？如果你肯认罪指证你大佬...”
阿霆吐出一口唾沫，笑了：“阿sir，你第一天当差啊？我们出来混的，最恨二五仔。”
“好！有种，够义气，我看你能坚持多久！“就在马昊天准备上点狠活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黑面差佬走了进来。
“天哥，有人来自首了！说是他杀了靓仔贤！”
马昊天脸色瞬间铁青：“咩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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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保释厅内，乔易和金并已经帮阿栋、阿祥两人签好了保释协议。
当阿霆被带出来时，几人立刻走了上去。
“没事吧？”乔易问道。
阿霆摇摇头，转向站在一旁的马昊天，竖起中指：“阿sir，多谢款待。”
马昊天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别以为找个替死鬼就万事大吉了，你们这些烂仔，迟早...”
“这位…”乔易瞥了眼马昊天胸前的警官证：“这位马SIR，请注意你的言行，我兄弟已经交了保释金，如果你再威胁他，我不介意投诉到警务处。”
马昊天松开手，整了整制服，突然笑了：“乔易，江湖超新星，雷猴嘢，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玩。”
“你某嘢吧？痴佐线了？居然威胁良好市民？”
马昊天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还没等他回话，站在他身边的黑面差佬就回呛道：“你们这帮烂仔别嚣张，我话给你知，我一定拉你啊！”
乔易笑了笑，五官的轮廓越发锋锐：“这位SIR，你都好嚣张啊，你哪位啊！？”
“你记住了，我叫苏建秋，你都可以叫我警队超新星，我受的起！”苏建秋两手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原来是小瘪三，你等着吃投诉信吧！”乔易面露嘲讽。
马昊天见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被屌，立刻上前维护道：“乔易，要不要玩得这么大？你都不想让我天天去查你的牌吧？！”
“你去查！我在庙街有几十个摊位帮我做事，你有种就天天去查！”
马昊天气得差点爆血管，他被怼说不出话来。
让他去街边查摆地摊的摊贩？第二天投诉信就多能让自己滚出警队啊！
乔易不屑的看着他们两个，然后对金并说道：“记得写投诉信给那个咩鬼警队超新星。”
“明白！大佬！”
苏建秋闻言黑脸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无助和茫然。
“乔易，雷猴嘢！希望你能这么一直威风下去，我这辈子咩都不做，就是钉死你！”马昊天气急败坏。
“那你就惨了，一辈子都升不了职！”乔易笑了，想靠踩着自己上位？真是太天真了，这种屌毛迟早去看水塘啊！
“看谁笑到最后！”马昊天撂下狠话后，掉头就走。
苏建秋嘴角动了动，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也跟着转身快步离开。
“扑街冚家铲！我们纳这么多税就养出了这么一帮痴线，真是阴公！”
“不是啊大佬，我们没有纳过税哦！”
“屌！我是替其他同胞们感到不值啊！再说了，我们连个营业执照都没有，纳个鬼税咩！”
“…大佬你说的都对！”
“废话，走啦！”
等乔易他们走出西九龙区警署时，时间刚刚升到正午。
阿霆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用不用去医院?”乔易皱眉。
阿霆摆摆手：“易哥，不用了，死不了。”他顿了顿：“那个替罪羊...”
“道友烟枪李，肺癌晚期。”乔易点燃一支烟：“九龙城寨的细眼找的人，给了十万安家费。”
阿霆沉默片刻，突然说道：“易哥，我……”
“不用客气，你是我契弟，我不保你谁保你？再说了，你都是为公司做事才被差佬拉的。”乔易摆了摆手，示意阿霆不必多言：“做兄弟，在心中！”
“易哥，赴汤蹈火啊！”
阿栋和阿祥在旁边感动得都快要哭了出来，这样的大佬，去哪里找？老天爷对自己三兄弟，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