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章 麻衣老汉
乐宁镇南隅,大日耀目。
阳光挥洒下,为本就绽放金晕的灵稻更添几分色彩。
四周,余家族兵搭起凉亭,紧紧包围住灵田,他们眼神警惕,尽管闷热的天气使他们浑身被汗洇透也不敢半点放松。
金灿灿的稻谷颗粒饱满,随着微风轻摇,已近成熟了,现下是关键的时候,要谨防有人偷采。
“这灵稻果真与寻常稻谷不同,仅在旁守着便觉神清气爽,浑身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一脸乌黑大髯的余泰望着身前的片片金黄稻谷,擦了擦汗,笑道。
“哥,家主说以灵稻如今的成熟程度已经可以收采,但再等两日或效用更佳,要不....咱们折一穗尝尝鲜?”
余泽远较之余泰要清瘦白净许多,看起来像是一名饱读诗书的儒生,长久的站立使他双腿乏软,此刻蹲在凉亭下歇息。
父母早亡,留下二人相依为命,两兄弟为人正直勤奋,在镇中的名声不错。
余泰听见弟弟的话,登时笑容一滞,换上一副严肃表情,“灵稻是家主的,咱们为家主守卫,怎可行腌臜事?”
“害!一穗而已,哥要是觉着不合适,就当我没说....”
余泽远一笑,不再言语,随手在地上扯下一根草叼在嘴中,百无聊赖地朝四方张望。
忽见不远处的田垄上,一名身穿麻衣,模样六十余岁的老者负手踱步向灵田这边走来,他霎时眼眸一紧,站起身来。
看那老者着装素常,与乡野老农一般无二,但那一身睥睨的气势却是农家绝没有的,尤其是那双眸子,锐利如鹰。
“哥,吩咐族兵们,拿武器!”
正想着也蹲下休息片刻的余泰见弟弟模样紧张,抬头顺着余泽远的视线方向望去。
“不像是咱们镇子里的人。”
见那人径直朝自己这边走来,余泰意识到,极有可能是奔着灵稻来的,他一把抄起身旁的长棍,对一名年轻族兵低声吩咐道:
“虎子!快去请家主来,悄悄钻入树林,莫让那人发现了。”
这名族兵看起来十八九岁,唇边已有细软的胡须,他听见管事这般说,立马眉头一皱,点点头:“是!”
“弟兄们,打起精神,持械戒备!”
余泰将手中长棍一拄,沉声朝一众族兵吩咐,旋即快步奔向那名正朝灵田这边缓缓行来的老汉。
“唔!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乌黑发丝间夹杂有几根白发的麻衣老汉顿住脚步,笑道:“老夫姓秦,家住乐宁镇市集中白家药铺对面那条巷子...恰好路过此处,怎的几块稻田却还需这么多人把守?”
“白家药铺对面那条巷子?不是处花柳卖肉的所在么?”
余泰在乐宁生活三十余年,镇里的角角落落都十分清楚,又怎会不知那条娼招妓徕的花柳巷?
“哼!难不成你在那里做苟且营生?”
余泰轻蔑笑了,手中长棍一横,将老汉拦住,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此乃余家族地,不相干的速速离开,我不与你追究!”
老汉闻言面容微变,余家族地?
这三处灵田不是太元峰的辖地么,怎成余家族地了.....
难不成郁广成已将这三处灵田赐给了余安?
“敢问余家家主名讳?”乔装打扮的黄放拱手问道。
乐宁镇竟也有人称了族制,黄放第一时间便想到余安,但仍需确认一番。
“我余家称族已两月有余,家主余安的威名镇中人皆知,你却还在这里问,还敢说自己是乐宁镇的人?”
余泰冷冷答道,眼神依旧警惕地盯着这名麻衣老汉。
“哦?余家有子得开泥丸窍,遇太元峰主郁广成青眼收入内门,老夫早有耳闻。却不知.....余家主不在宗门修习,却为何回到镇里,称了族制?”
黄放眼眸微眯,心中疑惑渐起。
郁广成教徒严苛,或会准许门下弟子回家探亲,但绝不会应允其弟子长时间离宗,更何况余安不仅离宗两月有余,还在镇中称了族制.....
难不成太元峰有变,那郁广成突破筑基失败身殒了?
念及此,黄放心中一喜,大笑道:“哈哈,余安那小子竟敢称族制,还将灵田纳入族地,岂非小儿持金过闹市?”
“大胆,你是哪里来的老土狗,敢对我家主不敬!”
余泰大喝一声,手中长棍径直扫向那麻衣老汉的头颅。
这一棍势大力沉,若不落空,定要叫那狂妄的老汉脑浆迸裂,顷刻丢命。
却见那老汉不躲不避,依旧神情自在,长棍在其耳畔陡然顿住,旋即弯曲,绷断....
“你....使的什么妖术?”
余泰竭力一棍不仅未破去这老汉的防,反而被震退了两步。
他站定后顿感不妙,从方才的交手来看,这老汉不似凡俗,难不成也是那仙人?
若真如此,即便把守灵田的青壮族兵有三十余人,却也绝非他的对手,只能祈望家主速速赶来,才能拦住此人了。
尽管眼前之人强悍非常,余泰却也不生退意,紧握住手中被绷断的木棍,变棍为刀,使一手少时在寺庙所学的破空刀法,欺身上前欲再战。
麻衣老汉见状只是淡淡一笑:“蚍蜉撼树谈何易?”
言语间手掌旋转,一道灵炁凝于掌心,轻飘飘挥出,撞向余泰胸膛。
“砰!”
浑厚劲力在余泰身前炸开,他只觉身子犹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飘去,胸膛处剧痛涌上心头,胸骨都碎裂了。
双眼一红,意识逐渐消散,直至陷入一片混沌,彻底昏死过去。
“哥!”
余泽远忙奔上去,察看余泰伤势,只见胸前一片血肉淋漓,雪白的骨渣露了出来。
“娘的!”
竭力将昏迷的余泰拖入树荫下后,他站起身,拔刀朝麻衣老汉冲去,怒吼道:
“老狗!你究竟意欲何为?”
黄放掀髯而笑,一挥手又将余泽远击飞数丈,他轻声开口:
“早闻乐宁镇灵田丰腴,今灵稻将熟,特来借些尝尝。”
不去看倒地不起的余泽远,继续缓步向前行去,却见余下的数十名族兵连成一排,阻挡在前方。
黄放脚步微滞,嘴角渐渐勾起,“难道你们都不怕死么?”
“誓死卫我余家族地!”
族兵们的回答出奇一致。
“好,既如此,那便都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