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家族牺牲的宿命
“你是说，这小子只是靠运气找到了那群食人魔？”
“根据调查，恐怕的确如此，伯爵大人。”
书桌后的阴影里，辉耀堡的老管家身躯微躬，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伯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已经掌握的情报来看，雷恩的成功似乎也只能归功于运气。
“可以开始准备任命开拓领主的手续了。”伯爵放下手里的报告，声音冷淡。
“遵命。”
管家没有流露丝毫意外，再次深鞠一躬，悄然退出了房间，仿佛早已洞悉伯爵的心意。
望着窗外高悬的满月，伯爵静静出神。
一直以来，他都以自己有雷恩这么愚笨的儿子为耻，早就做好了将其逐出领地的准备。
直到几天前，行省总督下达了新一轮的焦土开拓令。
迄今为止，前往焦土开拓的领主还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所有人都明白，去那种地方和被宣判死刑只有一个区别——死刑犯死得更舒服些。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有谁愿意亲手送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呢？
一时间，行省上下人心惶惶，所有贵族都在为人选苦恼，只有辉耀伯爵除外。
自打接到开拓令的那一天，他就决定，要让雷恩成为送死的炮灰。
如此一来，既不需要牺牲其他子嗣，又能体面地处理掉这个为家族抹黑的废物。
并且按照律法，贵族子弟至少要成为见习骑士才有权拒绝开拓令，留在辉耀领成为守护骑士。
而雷恩只是个连气感萌生都做不到的废物，自然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换句话说，他只配去死！
在伯爵看来，雷恩这样的耻辱，能为了家族发展做出牺牲，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所以，辉耀伯爵已经向行省总督呈递了申请，烬火侯爵的记录官将会出席雷恩的成人礼，并且将其登记为开拓领主。
辉耀家也就此成为了行省内首个响应开拓令的家族......
与此同时，雷恩这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氛围——新的月相形成，他也得到了新一轮的启示：
【1.辉耀堡的成人礼大典上，会有巫师化身成辉耀伯爵心爱的猎犬，对其进行刺杀】
【2.重岩镇酒馆那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及其正值妙龄的长女，同时倾心于那位斩杀食人魔的年轻英雄】
【3.肆虐东境公国沿海数月的恐怖海兽，毫无征兆地离奇暴毙】
【4.日冕教廷正在训练一批新晋的低级祭司，地点在中都公国境内的一处隐秘修道院】
【5.灰石镇的荒山中藏有一片魔法矿脉，具有难以想象的价值】
占卜仪式结束，脑海中浮现的启示文字依旧散发着纯粹而神秘的光晕。
其他几条启示涉及的信息皆显陌生，似乎与雷恩眼下的处境并无直接关联。
唯独第一条预言，宛如一道惊雷，在雷恩心头炸响。
据雷恩所知，这个世界，至少是帝国皇帝统领下的五大公国之内，是严格禁巫的。
只要发现巫师的踪迹，一律绞刑伺候。
自雷恩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听人谈起过关于巫师的任何事情，就像巫师已经彻底在这片大陆绝迹了一样。
但根据月相启示，成人典礼上不仅会有巫师出没，甚至还会公然对辉耀伯爵展开刺杀。
毫无疑问，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危险的气息在在雷恩心头弥漫，虽然他并不关心伯爵的死活，但典礼举办时，会有许多其他家族的大小贵族受邀前来观礼。
若是作为家主的伯爵当众身亡，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若是其他贵族趁乱群起而攻，不仅迈罗夫特会失去继承权，雷恩恐怕也难以再凭着伯爵之子的身份成为开拓领主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场刺杀，即使刺客是传说中神秘的巫师。
思索良久后，雷恩还是放弃了提前预警的打算。
巫师销声匿迹已久，恐怕连诺奇也不会相信雷恩的预言，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再加上雷恩本就没有调动辉耀领中，哪怕一兵一卒的权力，也就是说，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这场危机......
最后的两天，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拉长，每分每秒都充满了沉甸甸的压力。
白日里，训练场的尘土飞扬。
诺奇将他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寄托在雷恩身上。
基础剑技、格挡、冲锋、闪避……每一个动作都被拆解、重组，以近乎苛刻的标准反复锤炼。
汗水浸透了训练服，肌肉酸痛得如同撕裂，但雷恩仍然咬牙坚持，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而夜晚，则是与月光协作的时间。
雷恩每晚都盘坐在窗前或院中，运行着月华呼吸法。
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清凉的能量如同潮水般涌入体内，滋养着他的身体，壮大着那股隐而不发的气流。
随着双管齐下的紧张训练，雷恩体内的能量愈发充盈，他能感觉到那扇通往“气感萌生”的大门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成人礼当天清晨，雷恩的房门被敲响了。
来者是他的大哥——迈罗夫特——辉耀堡未来的继承人，一位气质沉稳的黄金骑士。
“雷恩。”
迈罗夫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我知道你尽力了，天赋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别太担心，就算你被剥夺了贵族身份……”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凑到雷恩耳边：“我也会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找个地方买块地，当个富农，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他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但眼中的担忧却挥之不去。
因为这些都是谎言，是他为了安慰弟弟而织出的美梦。
作为辉耀伯爵的继承人，迈罗夫特已经知道了焦土开拓令的事，也知道了父亲的决定。
他清楚死亡焦土的恐怖，也清楚如果雷恩没能突破见习骑士，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无能为力，也不知该如何将这样残酷的现实告知雷恩。
他也想过，要帮助雷恩出逃，逃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
可作为家族的长子，这般行径无异于背叛。
况且，这样的幻想也不现实，他能护雷恩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他能做的，就只有劝父亲回心转意，可面对冷峻无情的辉耀伯爵，即使是他也无能为力......
看着大哥眼神里流露的真心，雷恩心中一暖。
其实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雷恩就已经做好了因为身份，被家族继承人排挤打压的心里建设。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他也愿意效仿先贤，举办一场温馨的“玄武门团建”活动。
但之后一个月的相处让他明白，这样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自己这位大哥虽然古板，十分看重家族荣誉，但为人善良宽仁，尤其对他关爱有加。
雷恩挑挑眉，半开玩笑地说道：“大哥，你也别太悲观，其实我已经突破见习骑士了，等我过完成人礼，就回来给你当守护骑士！”
“你啊……”迈罗夫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总之，尽力而为吧。”
留下这句话，迈罗夫特就转身离开了，背影带着几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