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礼上的拦路虎
庭院之中
钟辰和荀采，先行沃盥礼，清洗双手和面部。
随后，担任礼赞官的钟繇，手持礼器，引导两人前往正堂。
钟繇热情的指挥着两人的站位：“来，星移，你站西阶，荀姑娘站东阶。
对对对，就是这样，二位新人之间，保持一步的距离。”
钟繇走在侧边，观察着两人的步伐，并适时提醒调整。
在钟繇的引导下，一行人缓缓向正堂门阈迈进。
两侧都有不少宾客观礼，乐师们手拨瑟弦，吹笙弄箫，演奏着雅乐。
钟繇忽而停住脚步，转头喊道：“新娘，揭面入堂！”
汉代婚礼与后世朝代有所区别。
新娘虽然一开始会掩面，但不是完全遮盖的红盖头，而且在入正堂的时候，就会揭面。
之后极为重要的共牢合卺礼，是在正堂于宾客的见证下进行。
作为宾客，可以见到新娘的侧颜和模糊轮廓。
出于礼节，受邀的宾客，也不会去做盯着别人新娘的失礼行为，否则是很得罪人的。
钟辰的母亲韩莹从正堂内，缓缓走出，准备为荀采撤去团扇。
垂坠的珠钗与华丽的襦裙，都显出她不凡的气质。
虽然钟辰父亲病逝，但母亲还活的好好的。
韩莹出身颍川韩氏，与荀、钟、陈三大家族齐名，并称“颍川四大家族”，在当世的士族中地位极高。
而且，韩莹的弟弟韩馥，如今也在朝中任职，并且是汝南袁氏的门生故吏。
只有身处其中，钟辰才能体会到这些世家大族的恐怖之处。
相互联姻，盘根错节，发展门生，纵横朝堂。
就在韩莹准备为荀采撤去团扇的关键时刻，宾客中传来一声突兀的喊声：
“韩夫人稍候！”
众人循声望去，许攸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插曲无疑让场面尬住，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不远处正在演奏的乐师也不由得手一顿，音律微微颤了一下。
韩馥脸色瞬间阴沉，袖子一甩，厉声喝问：
“许攸！你干什么！？”
曹操眼疾手快，直接给许攸来了一记锁喉，配合着一旁的袁术将他向后拖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韩莹却淡然挥手，不失威仪的说道：
“许公子，可是有什么意见？不妨说说。”
袁绍目光一闪，给曹操使了个眼色。
曹操心领神会，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冷冷瞥了一眼许攸后便将手收了回来。
少了曹操锁喉的支撑，袁术却未能及时调整力道，一发力之下，直接将许攸给放倒了。
“哎呀！”
当着一众士族子弟的面，丢了脸，许攸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赶忙爬了起来。
钟辰抬眼看着许攸，说道：“许子远，有话还是赶紧说吧。”
被一众目光盯着的许攸稍稍整理了下衣襟，迈前一步，对着韩莹深深鞠躬，恭敬的说道：
“韩夫人，在下并非有意捣乱，而是见此情形，想到三年前的旧事，心生感慨，故冒昧提议。”
韩莹的眼神从许攸身上一扫而过，并未动怒，但也没有答话。
许攸心头一紧，但还是继续说道：
“汝南许子将，曾经在月旦评上，评论星移，乃是‘淬霜能写太初历，裂焰敢焚细柳营’。
文比太史公，武比周亚夫。
这武咱们是没机会见识，但文嘛，趁着今天的大好日子，不若让星移展露文采，来一首却扇诗，如何？”
“这……”
周围宾客大多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你大胆！”韩馥怒不可遏，抡起袖子准备动手。
即使是好脾气的荀彧，也用不善的眼神瞄着许攸。
汉代以赋闻名，但随着时间进入汉末，诗歌已经有了更多的发展，这些改变有漫长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
曹操就写了不少乐府诗，第一首七言诗是曹丕写的，曹植就更不用说了，文采方面就没有他拿捏不住的。
除了三曹，还有建安七子等。
这个时代，还没有律诗、绝句等太严格划分，但文学更在意的是意境，而非单纯的格式。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却扇诗目前也不是什么潮流。
婚礼遇到拦路虎，荀采手中的团扇微微颤动，指尖捏的发白，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舅舅稍安勿躁。”钟辰拦住韩馥，从容说道：
“既然许子远说要见识一下我的文采，那么露一手又何妨？”
对于之前原主在月旦评，得到许劭的评价，钟辰是很高兴啦，算是涨了点名气。
其实月旦评，对于士族子弟来说，想要刷点名望，都能去要点好话，就和举孝廉有点类似，都是需要包装的。
只不过孝廉是官方选官标准，月旦评是在野耍名望。
“好！”许攸拱手说道：“钟公子爽快！”
荀采屏息凝神，悄悄看着钟辰，既担忧，却又有些期待。
钟辰思索片刻后，作诗道：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
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宾客们听后，低声交谈，品评这首却扇诗。
曹操率先站了出来，大声喝彩道：
“好诗！星移果然才华依旧！”
他这一声喊，直接带动了全场气氛，其他宾客也随之拍手称赞。
庭院内恢复了热闹，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荀采心中默默念着刚刚的却扇诗，细细品味其中意境。
作为荀家出了名的大才女，她对于诗词歌赋颇有涉猎，自然能感受到钟辰的巧思与深意。
钟辰看向许攸，透着一股锋芒，问道：“子远，如何？”
许攸再次拱手，低头躬身拜道：“星移之才，攸佩服至极，自愧不如。”
钟辰淡然一笑，洒脱说道：
“今日子远见识了我的文采，日后有机会，我们再探讨一番武略如何？”
许攸闻言，脸上表情一僵。
拦路虎被打趴下了，韩莹上前为荀采揭面。
拿去团扇之后，荀采垂目敛容，与钟辰一同，在钟繇的指引下，步入正堂，分东西对坐。
宾客们也紧跟着进入正堂，准备观礼。
之后进行的是极为重要的共牢合卺礼，同食祭肉，交杯饮酒，再行结发礼，便可礼成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