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考证篇
20世纪对元结的相关考证较为成熟,孔德、孙望、杨承祖、李建昆等学者对元结的家世、生平、作品及交游作了全面考证,产生了一系列研究成果,如孙望编订的《元次山年谱》《元次山集》等,这为21世纪的元结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但与元结相关的考证仍有较大的研究空间,一是关于元结传记的考证。传记是记录人物生平事迹的文字。可信度较高的传记文献主要有两类:一为碑传。中国古人重后世之名,他们去世之后,朋友或家人多为其撰写碑传。墓志铭、神道碑等皆属此类,又有行状、家传之属,虽或未著之于碑,然其性质与碑传无异,也可归属此类。由于撰写者为逝者之亲人或朋友,对逝者生平事迹了解颇为详细,其真实性远高于杂传,甚至高于史传。元结去世之后,好友颜真卿为其撰写的《唐故容州都督兼御史中丞本管经略使元君表墓碑铭并序》就属于碑传,这是元结生平最翔实、最可信的资料。二为史传。史传源于上古口头传说,先秦历史散文《尚书》《春秋》中就有人物的片段描写,至《左传》《国语》《战国策》人物形象渐为丰满。史传的最终定型与司马迁《史记》相关,司马迁一改以时间或国别叙事方式,创造了以人物为中心的叙事方式,本纪、世家、列传皆为史传文学。在《旧唐书》《资治通鉴》中,对元结生平史料有片段记载,然并不全面。正史中第一次为元结立传的是《新唐书》。《新唐书·元结传》与颜真卿《元君表墓碑铭并序》相比,人物活动背景介绍更充分、人物形象更丰富,有其独立存在的价值。由于以正史形式传播,更广为人知,故多为学者引用。同时,传记中的志传、杂传两类,更喜欢采用史传文献,故史传影响反而比碑传更大,但可信度不及碑传。《新唐书·元结传》中,就存在史序颠倒、语焉不详等问题,因而有必要进行考证。
二是关于遗迹的考证。人类活动在一定地域之上,必然会留下一定痕迹。人所留下的痕迹会朝不同方向发展:对于普通人物而言,他们在思想、道德、功业或文化上对社会做出贡献较小,其留下的痕迹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为人淡忘,最终不着痕迹融入社会整体发展中;而少数杰出的人物,他们所创造的丰功伟绩在历史长河中经人口耳相传不断被放大,甚至神化,人们开始建陵墓、庙宇或亭台楼榭纪念他们,痕迹逐渐开始向遗迹转变。当痕迹转变为遗迹后,人们又通过凭吊、题咏进一步扩大人物的影响。元结遗迹的形成既有元结本身因素在内,又与特定历史阶段有一定关系。元结是一个道德完善的人,在当时就为人称道,颜真卿称其为“全德”“全行”之人。在思想上,他自创“漫家”,对宋明理学和心学产生了一定影响;在事业上,元结虽然官仅至容管经略使,但他仁爱人民、体恤下情,当时的老百姓就建生祠纪念他;在文学上,元结提倡复古,对唐宋古文运动产生了一定影响;他把作品摹刻于石壁之上,对南岭走廊摩崖石刻产生了深远影响。元结在汝州、鄂州、江州、永州、道州、连州、梧州、容州留下的痕迹在唐代就已开始向遗迹转化,至宋代之后,更是大为接受。特别是浯溪碑林摩崖石刻,经历代文人题咏,形成了巨大的摩崖石刻艺术群,时至今天仍具有重大影响。对元结遗迹的考证是沟通历史和现实的桥梁,具有一定现实意义。
三是关于作品的辑考。自明代郭勋编订《元次山集》后,对元结作品的辑佚一直在进行,明代的夏镗、鲜知道人,清代的黄又、孙毓修,近代的傅增湘等都对元结作品有辑校,特别是20世纪下半叶孙望编订的《元次山集》更是集诸家之大成,成为收录作品最完备、考订最翔实的元结作品集,但仍有不少作品没有收录进来,如《海阳泉诗》十三首,《元德秀赞》《泉铭》等,另外存于地志、金石、摩崖石刻中的一些作品,如,《无为洞篆刻》等也未收录进来,还有一些存目作品、存疑作品也很难在元结作品集中找到,因而有必要对《元次山集》之外的作品进行辑佚、编年与考证,从而让读者对元结作品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同时对学者研究元结也能提供有效的帮助。
除此之外,杜甫的《送元二适江左》涉及元结与杜甫的交往,同时对元结生平经历有一定补充意义,本章也做了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