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品位的勾当，不是犯罪
李昂对于建议乔复杂的兄妹情，不想发表更多的个人看法。
建议乔见李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道：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笔大的勾当，想找你当个中间人。”
建议乔一听就乐了。
在建议乔的观点里：
勾当，
不是犯罪，
而是一种有品位的、帮助财富合理分配、先富带动后富的生产活动。
每次讲到勾当，建议乔总是能滔滔不绝讲上许久。
之前，建议乔向李昂说过：
“嘿，李昂，一次了不起的、成功勾当，值得喝上一整瓶16盎司的布鲁克林拉格啤酒。
举个例子：‘我们都知道拿枪去抢一个路人的钱包是犯罪，但你拿小刀划破他装钱包的口袋，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那就是勾当。’
犯罪和勾当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一个让你坐牢，一个让你逍遥。”
李昂对于建议乔的说法颇感认同，而且加以实践，学得很快。
比如，闯入一些老实纳税人的房子，大肆掠夺一番，不言而喻这样就是强盗；
但是你潜入他家的院子，切掉他屋子外的供暖铜管，当成废铜卖了，那就是了不起的勾当。
再比如，在路上拦下车辆，把车主从驾驶室里拽出来，毒打一顿，驾车扬长而去，这就是令人唾弃的抢劫犯；
而潜入对方情妇家里，开走那些有钱人给情妇，当天刚买的最新款双门红色跑车，那就是值得称赞的勾当。
建议乔就像华尔街从事股票交易的经纪人一样，帮忙报价、撮合‘勾当’的成交。
建议乔听李昂说有大勾当，显然不是平常那种一根、两根铜管的零售业务。
单纯零售的话，李昂就不会来找他。
可以像街上的其他人一样，直接拿给南区的联合建设钢铁公司的工头。
按照废铜回收的价格，现场秤斤溶化，再以现金结算。
李昂和联合建设钢铁公司那边也打过交道。
那个工头压价太狠，一根崭新的、刚切下来不久的铜管，往往只出10美元左右，连市价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唐人街南区街头可以做的勾当很多，除了最热门的铜以外，管道支架、门窗框架、遮阳蓬、PVC水管、剥了外层胶皮的电线电缆、管道密封圈及垫片，都是可以交易的商品。
建议乔猜测李昂说的大勾当，十有八九是铜管或者铜线圈，因为最近铜的价格紧俏。
不过谨慎起见，建议乔还是问了一句。
“哪种大宗商品？”
“铜管。
我这边有十个人，晚上去切铜管。
想找投资人给我们提供工具，还有在唐人街附近，能卖掉铜管的地方。
事成之后，我会按规矩拿出利润给投资人。”
建议乔手指摩挲着啤酒罐，笑道：
“十个人？呵，你当偷铜管是社区野餐？
切割机要液压的还是电动的？没电锯那玩意儿两分钟就能让街上所有人听见动静——别跟我说你打算去撬东边码头工会的仓库，上周刚进去三个瘾君子，被工人们打得上了插管。”
“码头区就算了吧，我打算去唐人街南区。”
“南区？你不怕晚上盘踞那里的阿兹克特帮？”
“这你不用担心，我这边的人信得过。”
建议乔手中的啤酒罐被捏得变形：
“我建议你去找运河街后巷第三家仓库的章老头，他能提供切割机，而且也回收铜，价钱也公道。
但你得先把铜管上的漆刮干净，带涂层的货他按半价吃，还得扣掉“风险费”。”
“好的。”李昂将老章的地址记下。
“对了，这次的勾当，我要抽佣一成，章老头也会抽两成，他是投资人，不能少了他的份。毕竟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
“没问题。”
“要留下来吃晚饭再走么？毕竟勾当都要晚上再做。”
“不了，我先去章老头那里接头。”
告别建议乔，乔伊马不停蹄地赶往运河街后巷第三家仓库。
很容易就找了章老头。
章老头坐在仓库门口晒着太阳，瘦得像根晾衣绳，穿件洗得发灰的蓝布衫。
如果不是建议乔叫李昂莱来找他，寻常人只会觉得这是个看仓库门的老大爷。
不过等李昂走近一看，发现章老头的左眉尾有道三指长的刀疤，笑起来像条死蚯蚓在爬，最值得注意的是——他右手腕纹着条褪色的锦鲤。
李昂走上去表明来意，话道还未说完，便被章老头截住。
“哎哎，小友，外面风大，咱们仓库里谈。”
说话间，章老头有意无意地手指轻戳李昂的后背，像是腿脚不稳，无意间蹭到。
不过李昂感受的分明，这老头是故意戳自己的后背，那里正是李昂插着点三八口径手枪的地方。
这老头有点东西。
章老头引着李昂到了一个刷着灰油漆的休息室，叫手下随便递来一杯凉透的冷茶，招呼道：
“坐吧，小友。生意慢慢谈，茶慢慢喝。别太拘束了。”
茶水苦涩得紧，品质极差，喝起来口感差劲透了。
李昂抿了一口，然后将跟建议乔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切割机？”章老头额头上的刀疤在眉心拧成死结，“上回借切割机给越南来的衰仔，结果他把锯片卡在第七大道的变压器上——后来呢？”
“我们把那个越南仔的脑袋，夹在液压机里了。”一个手下回答道。
章老头斜眼看着李昂，观察着李昂的反应。
李昂淡定地笑了笑：
“章老，放心。我的兄弟们干事利落，不会像不懂规矩的越南人。”
章老头冷冷一笑：
“借可以，拿你一个兄弟压在这里。货到手后两小时内送来，涂层刮不干净的部分按每磅扣三成。上个月有个靓仔说带了自由城地铁站拆下来的铜管，结果涂层都没刮。啧啧，那小子现在还泡在东河喂鱼呢。”
这该死的建议乔，是安排了黑店嘛！
章老头的态度咄咄逼人，威胁里带着恐吓，让李昂已经暗暗不爽。
李昂压下怒火，还是客气地说道：“货，我会准时送来，章老请放心。”
“准时？呵呵。”章老头指了指远处仓库门口，生锈的大门，“货送来时先敲三声铁门，停五秒再敲两下。别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