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子牙下山，殷商拒贤

封神量劫的阴霾如浓稠墨汁浸染天际，昆仑山脉在狂风中呜咽，玉虚宫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发出阵阵哀鸣。元始天尊身披月白色道袍，鹤发垂肩，宽大的广袖下隐现星斗纹路，端坐在九阶云纹蒲团之上，周身萦绕着淡淡青光。他深邃的眼眸扫过阶下七十二位弟子，最终定格在姜子牙身上。

姜子牙身形中等，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灰白长须随气流轻颤。他身着洗得发白的藏青道袍，补丁错落有致地缀在袖口与下摆，足蹬一双粗麻草鞋，正恭敬地垂首而立。

“子牙。”元始天尊抬手轻抚雪白长须，声如黄钟大吕，“如今量劫降临，山河崩裂，生灵涂炭。你身负封神重任，即刻下山，扶周灭商，执掌封神榜。”说罢，袍袖一挥，一道金光裹挟着古朴卷轴落入姜子牙怀中。

姜子牙身躯微震，慌忙撩起道袍下摆，重重跪地叩首：“弟子定不负师尊重托！”他起身时目光坚定，将封神榜贴身藏好，取过靠在玉柱旁的青铜长剑，剑柄缠绕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

三日后，朝歌城门在晨雾中缓缓开启。姜子牙攥着被风沙磨出茧子的手，望着城楼飞檐上斑驳的朱漆，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市井间叫卖声此起彼伏，身着短褐的商贩挑着果蔬穿梭，贵妇人绫罗绸缎上的珠翠叮当作响。他循着青石大道走向皇宫，腰间悬挂的龟甲玉佩随着步伐轻撞，发出清越声响。

金銮殿内，盘龙柱上的鎏金在烛火下流转，商王太戊头戴十二旒冕旒，玄色冕服绣着日月星辰，端坐在九足青铜龙椅上。他身形高大魁梧，四十岁上下的面容棱角分明，此刻却蹙着剑眉，把玩着手中羊脂玉扳指。

“宣！”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姜子牙踏入殿内。他抬眼瞥见太戊身旁立着身形佝偻的丞相，蟒袍玉带间隐隐散发着腐朽气息。

“草民姜子牙，拜见陛下。”姜子牙单膝跪地，行礼时瞥见太戊冕旒晃动间闪过的不耐烦神色。

太戊斜倚龙椅，目光如炬：“何方人士？又来兜售何等奇术？”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回陛下，草民本居昆仑，研习阴阳术数、排兵布阵之道。今量劫将至，特来助陛下稳固江山。”姜子牙说罢抬头，目光与太戊对视，却见对方眼中尽是轻蔑。

太戊冷哼一声，冕旒剧烈晃动：“量劫之说，不过是江湖骗子的鬼话！我大商六百年基业，岂会因你几句妄言动摇？”他猛地拍案，震得案上青铜香炉嗡嗡作响。

一旁丞相佝偻着腰上前，蟒袍下摆扫过青砖：“陛下圣明！此人来历不明，所言荒诞，定是觊觎荣华的骗子！”他尖细的嗓音带着谄媚，浑浊的眼珠不住打量姜子牙。

殿内群臣顿时议论纷纷，着赤色官袍的武将嗤笑摇头，戴梁冠的文臣交头接耳。姜子牙望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心中一沉，却仍拱手道：“陛下，近日天象异变，荧惑守心，此乃大凶之兆。若不及早整军备武……”

“够了！”太戊猛地起身，冕旒撞在玉柱上发出脆响，“速速离去！否则以妖言惑众论处！”他袖中滑落的翡翠扳指砸在青砖上，迸出细密裂纹。

姜子牙缓缓起身，深深一揖：“他日若遇困境，可往磻溪寻我。量劫之祸，绝非虚言。”转身时，他瞥见丞相嘴角勾起的得意笑容，以及太戊暴怒后微微发抖的双手。

踏出宫门，乌云不知何时已遮蔽太阳。姜子牙摸了摸怀中的封神榜，解下腰间龟甲玉佩系在城门柱上。玉佩在风中轻晃，映照着朝歌城内依旧喧闹的人群，而一场足以颠覆天下的风暴，正在这歌舞升平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