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星
卢凯牙齿打战的咯咯声像生锈的齿轮，在死寂中碾过程哲的耳膜。
女生起身时，长靴与地面黏连的血痂被扯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啵”响。破碎的脑浆顺着鞋跟滴落，在斑驳的水泥地上拖出蜿蜒的银白痕迹，像某种诡异的符咒。
她慢条斯理地解开黑色风衣的金扣，每一粒纽扣弹开的轻响都像绷紧的弓弦，金属链条在她锁骨处晃动，折射出冷冽的光。
程哲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膝盖，肌肉不受控地痉挛。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受不到疼痛，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
靴跟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重锤砸在心脏上，混着女生裙摆扫过空气的窸窣声，拼凑出令人窒息的节奏。脚步声骤然停在耳畔，皮革摩擦声擦过耳垂的瞬间，浓烈的冷调香水裹着硝烟味扑面而来。
程哲睫毛剧烈颤抖，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女生雪白的大腿。
“站起来。”命令声裹挟着寒气，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大犇比女生高出半头，此刻却像被无形重物压弯了脊梁。
女生突然抬手，指尖擦过大犇颤抖的下巴，就在他松了口气的刹那，“啪！”清脆的巴掌声炸响。大犇的脸瞬间偏向一侧，清晰的五指印在粗糙的皮肤上迅速充血，嘴角溢出的血珠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
“你太高了。”
女生语调轻柔，却像毒蛇吐信，大犇膝盖一软，重重跪在地上，扬起的灰尘扑在女生锃亮的皮靴上，在鞋面上蒙了层灰蒙蒙的薄纱。温热的枪口搭上大犇额头，金属残留的余温，让他头皮发麻，仿佛那不是枪，而是块烧红的烙铁。
女生俯身时，染着暗红挑染的发丝垂落，如帘幕般遮住两人的脸。程哲透过发丝缝隙，看见她眼底翻涌的疯狂。“他们说，是你起的头？”
她的食指在扳机上轻叩，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仿佛死神的倒计时，“要不要告诉我，你当时怎么想的？”
大犇喉咙里发出呜咽，浑浊的眼泪滴在布满裂缝的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的花，宛如他残破不堪的生命即将凋零。
“你不喜欢说话，嗯？”女生指尖在他脸上划出蜿蜒的红线，嘴角勾起病态的弧度，眼神冰冷得能冻结空气，“沉默可比说谎更致命，那就一直沉默下去吧。”
她冰凉的眼神如淬毒的匕首，扫过蜷缩在角落的拾荒者们，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对不起，长官！并不是我们说的，另有其人！”程哲突然的开口，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另有其人嘛？”女生踢开大犇，走到了程哲面前，“你喜欢出头？”
枪管搭在了程哲的额头，“英雄，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的。”
就在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时，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金属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
“诶呦！少将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震怒啊！”苍老沙哑的声音打破死寂。穿着丝绸睡衣的老头，在两名荷枪实弹保镖的搀扶下，慢悠悠地来到了 3号楼。
他脖子上挂着银项链晃荡着，折射出幽光。
女生余光瞥见来人，眉梢微挑，收起了枪，脸上疯狂的神色褪去，换上了公式化的微笑，只是眼底还残留着未完全消散的嗜血光芒，“您怎么来了？这么晚还劳烦您跑一趟。”
她抬手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暗红挑染的发梢扫过指节，在苍白皮肤上映出诡异的光晕。钨丝灯泡突然滋啦作响，投下的阴影在她冷白的脸上忽明忽暗，将那抹公式化的微笑切割成诡异的碎片。
“听说有人惹怒了我们的少将小姐，我来看看，”老人浑浊的眼球在金丝眼镜后转动，脖颈松弛的皮肤随着说话颤动，像极了挂在丧尸身上的腐肉。
“您父亲还好吗？”他刻意拖长尾音的问候，混着睡衣领口散发的龙涎香，在血腥气弥漫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女生微微笑着，唇角扬起的弧度却不达眼底。“他的身体还好，经常会提起您。”
话音未落，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搀扶老人的手下。
两人如触电般松开手，女生扶住老人的动作很轻柔。罗伯特突然跨步上前，靴碾碎地面凝结的血痂。他抬手敬礼时，“好久不见，老师。”
老人的手拍了拍罗伯特的肩膀，“嗯，还是这么壮实。”
老人在女生的搀扶下迈上台阶，丝绸睡衣下摆扫过地面的血渍，拖出蜿蜒的暗痕。“让他们离开吧，都不容易，”他苍老的手指点了点女生腰间的配枪，浑浊的瞳孔里映出女生的侧脸，“这次选拔还需要人的，不能太任性哦，小嘎米。”语气似嗔似叹。
女生眼里的疯狂骤然褪去，宛如潮水退去的猩红毒雾。她突然歪头，伸手挽住老人手臂时，“钟爷爷——”尾音拖得绵长，像极了末世里罕见的蜜糖。
老人枯槁的手指轻轻弹了下女生的额头，“你这小嘎米，就当给爷爷一个面子？”
女生忽然叹了口气，染着猩红蔻丹的指尖不耐烦地敲打着枪柄。她转头看向蜷缩在墙角的拾荒者，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你们还看什么？罗伯特，让他们滚。今天没心情考核了，明天再玩吧。”
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仿佛在驱赶一群令人作呕的蟑螂。罗伯特机械义肢蓝光闪烁，他微微颔首，金属关节发出咔嗒的声响：“遵命，master.”
罗伯特踏着满地狼藉走向前，机械义肢关节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在死寂中如同死神的鼓点。“起来吧，都没事了，”
程哲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悬在半空的右手像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缓缓向前挪动。
握住罗伯特的手，当他的指尖终于怯生生地触碰到对方掌心的刹那，一股寒意如同毒蛇般顺着脊椎疯狂窜行，冻得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仿佛瞬间置身于千年不化的寒冰深渊。
那只完全由金属打造的机械臂冰冷且坚硬，关节处精密的齿轮轻微转动，发出细碎的“咔嗒”声，仿佛在诉说着科技的无情与精密。
罗伯特拉起了程哲。
“希望你下一次也有这样的好运。”罗伯特的声音像淬了冰，话音未落，一枚银币放到了程哲的手中，这枚小小的银币此刻在他眼中却重若千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点了点头，随即向罗伯特深深鞠了一躬，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罗伯特的机械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希望你们可以顺利通过考核。”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
鞋跟与地面碰撞出声响，罗伯特转身离去，他没有一丝犹豫，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