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血色筹码
暴雨如猛兽般撞击着会议室的防弹玻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温念坐在谈判桌前,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将钢笔在指尖转动,随后笔尖精准无误地戳中并购案文件上“股权交割”四个字。墨水在纸面缓缓晕开,宛如一滴鲜血,为这场谈判增添了一丝诡异的色彩。
“晏总,我向来不喜欢浪费时间玩猜谜游戏。”温念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地撞上晏沉紧盯着她助听器的视线。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针,充满了审视与算计,“现在,要么你交出晏氏67%的股份,要么就看着温氏逐步吞并你的公司。”她的语气坚定而冰冷,彰显着在商战中磨砺出的果断与强势。
晏沉闻言,突然冷笑一声,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的电击疤痕。这个动作让温念瞬间回想起七年前的场景,那时的晏沉在疗养院接受治疗,每次浑身抽搐却依然固执地朝她伸出手,渴望得到一丝温暖与慰藉。“温总这是贵人多忘事?”晏沉倾身向前,古龙水混合着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据我所知,你弟弟的心脏状况可不乐观,恐怕撑不到这场收购结束。”他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字字如刀,直刺温念的软肋。
钢笔在文件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温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晏沉喉结下方那颗朱砂痣——那是她十七岁时,怀着少女的调皮与爱意,用口红恶作剧点上去的,如今却像滴凝固的血,见证着两人之间沧海桑田的变化。“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温念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眼神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我更愿意称之为交易。”晏沉不慌不忙地将一份烫金婚书推过桌面,婚书在光滑的谈判桌上缓缓滑动,最终停在温念面前,“只要你嫁给我,我可以立刻安排美国心脏协会首席专家为你弟弟主刀。不然……”他故意停顿,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温念耳垂上的助听器,“林漾医生那颤抖的右手,我实在不确定能否顺利完成心脏缝合手术。”晏沉的话语中带着赤裸裸的要挟,将温念置于两难的境地。
温念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七年前的画面:那时,林漾冒着巨大的风险帮她伪造了晏沉的死亡证明,却不幸在一场医疗事故中右手致残。这份恩情与愧疚,一直深深埋在温念心中。“晏总倒是对往事记得清楚。”温念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不过,你似乎忘了,当年在疗养院,是谁每天不顾危险给你送止疼药?”她试图用过往的情谊来打破晏沉的威胁,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
“送的究竟是止疼药,还是毒药?”晏沉突然猛地扣住温念的手腕,拇指用力碾过她手腕内侧的自残疤痕,那里纹着一个被烟头烫得模糊的“沉”字,仿佛是一段痛苦回忆的烙印,“温念,当年你把失忆的我扔在疗养院,自己跑到华尔街打拼,成为人人畏惧的女魔头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晏沉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多年的误解与伤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复?”温念仰起脸,鼻尖几乎撞上晏沉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想让我亲眼看着你和初恋的孩子出生,看着你用我的卵子孕育继承人?”她故意加重“我的卵子”几个字,敏锐地观察到晏沉瞳孔骤缩,显然这个话题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神经。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谈条件?”晏沉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温念的腕骨,眼中满是怒意,“乔薇肚子里的孩子,流着你一半的血。而你……”他的目光扫过温念锁骨下方的电击疤痕,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不过是个疯子的女儿。”
温念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讽刺。她不禁想起十八岁那年,被继母下药送进精神病院的黑暗日子,那时晏沉是唯一相信她没疯的人,给予她温暖与支持。可如今,曾经的爱人却用最恶毒的话来伤害她。“晏沉,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温念压低声音,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后颈的摩斯密码纹身,翻译成中文是‘月升时海边见’——那是我们当年的私奔暗号。你敢说,在你内心深处,没有一丝对过去的怀念与动摇?”
晏沉听后,猛地推开温念,文件如雪花般散落一地。温念瞥见他后颈新纹的摩斯密码,那些点线在他愤怒的动作下微微扭曲,仿佛也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就在这时,温念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发来的术前通知。她扫了一眼,喉间顿时泛起苦涩——手术时间提前了十分钟,而主刀医生依然是林漾。
“林医生的手抖得连手术刀都拿不稳,”晏沉俯身捡起温念的助听器,指尖轻轻划过麦克风孔,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但只要温总现在签字,我可以立刻安排她飞往瑞士接受神经修复手术。”
温念盯着晏沉掌心的电击疤痕,那形状与她锁骨下方的灼伤完美重合,仿佛是命运的烙印。七年前,他们被绑在相邻的电击床上,电流通过导线相连,每次治疗时,晏沉都会用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对她说:“别怕,我在。”
“好,我嫁。”温念抓起钢笔,毫不犹豫地在婚书上签下名字,笔尖刺破纸页,狠狠地戳在晏沉掌心,鲜血顿时渗出,“但晏总最好祈祷我弟弟手术成功,否则你父亲杀人的录音,会在明天的纳斯达克开市钟声里响彻全球。”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表明自己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晏沉紧紧攥住温念的手腕,鲜血顺着笔尖滴在“夫妻义务”条款上,仿佛是一份带着血腥味的契约。“今晚七点,回家履行妻子的职责。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晏总记错了,”温念用力甩开他的手,捡起助听器塞进耳内,里面传来电流杂音混着模糊的女声——那是晏母临终前的求救,“我从不接受命令,只做交易。而这场交易,我要加个附加条款——”她凑近晏沉耳边,轻声却坚定地说,“你必须亲自拔掉后颈的定位芯片。”
晏沉的身体瞬间僵硬,他后颈的芯片边缘隐约可见,这暴露了他一直以来被控制的秘密。温念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在电梯门合拢前,她看见晏沉弯腰捡起她遗落的氟西汀药瓶,指尖轻轻摩挲着瓶身刻的极小字母:“N”。
暴雨在黄昏时愈发猛烈。温念站在半山别墅玄关,指纹锁屏幕映出她苍白的脸。门内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是乔薇娇柔的声音:“沉沉,医生说宝宝今天会踢人了……”
“温总回来了?”晏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然而在开门瞬间,语气却骤冷,“怎么没戴助听器?耳朵又听不见了?”
温念冷冷地盯着晏沉搭在乔薇肩头的手,那只手昨夜还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恶心”。她毫不犹豫地摸出包里的孕检单,当着两人的面撕成碎片,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决绝:“抱歉,让晏总失望了——我昨天刚做了绝育手术。”
乔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而晏沉瞳孔里翻涌的暗红几乎要将温念吞噬,却在瞥见她耳后刀疤时骤然凝固。温念转身走向楼梯,听见晏沉对乔薇说:“你先回去,我和温总……要谈谈。”
“谈什么?谈你用我的卵子让她怀孕?”温念站在楼梯转角,低头看着晏沉,眼神中带着嘲讽与质问,“晏沉,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我?其实你怕得要命——怕自己还爱着我,怕当年的车祸真相……”
“住口!”晏沉冲上楼梯扣住温念的手腕,却在触到她左乳下方的枪伤时猛地松手,“你以为我不敢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林漾的医院破产?”
温念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笑声中满是心酸与无奈。她凑近晏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知道吗?温哲昨天画了幅新画,内容是你被锁在疗养院地下室的样子——用的颜料里掺着摩斯密码。而那些密码,指向的是你父亲犯罪的证据。”
晏沉浑身僵住,脸上露出震惊与恐惧的神色。温念趁机推开他,走进客房反锁房门。她摸出藏在项链里的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刚才晏沉在玄关的低语清晰传来:“乔薇,把孩子打掉吧……”
窗外,电子烟花在暴雨中炸开,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温念苍白的脸。她望着那些转瞬即逝的光芒,想起十八岁那年晏沉说要带她去看极光,用烟花拼出“回家”的暗号。此刻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术刀,在月光下凝视刀刃——上面刻着极小的字:“念念亲启”。而她知道,一场关乎真相、爱情与复仇的激烈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