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幽梦
杨斯猛地惊醒，大口喘气，额头冒汗，仿佛溺水后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
他脑袋嗡嗡的，过了一会才恢复运转，慢慢意识到自己的状况。
因为发生雷暴，他和苏紫早早关上站门，把车……让哔爷停进地下车库，封闭了站点，轮流看守和休息。
现在是他在看守，结果听着外面传来的雷电声响，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做了噩梦……
“不对，那不是普通的梦！”杨斯回想梦中的景象，面色沉下，“那恐怕是幽梦。”
所谓幽梦，简单说就是梦境暗区。幽暗对于世界的侵蚀不单单体现在物质上，还包括精神范畴。
堕入幽梦的引子，应该就是先前的骸歌。
“明明吃了抗侵蚀药，结果还是没防住。”杨斯捏了捏眉心，看向睡在大厅里的苏紫。
少女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口水随着微微张开的嘴角流下，然后好像梦到什么好东西，呢喃了几句听不清的梦话，发出嘿嘿的笑声。
同样听到了骸歌，她一点事没有，自己却被拉进幽梦，这让杨斯无奈叹气。
不是所有听到骸歌的人都会堕入幽梦，正如跑团游戏里遭受理智检验的情况下，每个人投出的骰子数额是不同的，结果也就不一样。
杨斯回想了一下自己知晓的幽梦信息，发现跟自己陷入的梦境对不上，心里又沉了一分。
比堕入幽梦更倒霉的事情是堕入一个鲜为人知，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幽梦！
幽梦跟暗区是类似的，情报量越低就越危险。
谁也不知道一个未知的区域会有着怎样奇葩残酷的规则，在已知的暗区当中，有说脏话就会被雷劈的，有异性恋就会被改变性别的，有的甚至只是走路的时候先迈左脚就会陷入绝境。
比起显而易见的黑骸与灾难威胁，未知的区域环境和诡异规则更加恐怖。
“环境方面，那个幽梦应该是‘城堡’分类，带着无头人偶的女孩是‘向导’。”杨斯想道。
“显而易见的一条规则是，被守卫发现就会被追杀，这属于经典的城堡规则。”
所谓城堡类，指的是环境为大规模建筑内部样式，地形较为复杂的区域。
摆脱城堡类幽梦的方式，一是干掉作为核心的黑骸，二是找到区域的出口，三是满足特定的条件。
第一种方式几乎是对所有暗区和幽梦的通解，但通常也是最难达成的。
暗区的核心黑骸一般是区域内最强大、隐藏最深的黑骸，而幽梦的核心黑骸，情况还要更复杂一些。
有的幽梦具备现实载体，有的不具备。
前者通常干掉现实载体的核心黑骸就能消除，后者则是干掉梦境中的核心黑骸才能消除，还有的情况是必须同时干掉现实与梦境中的核心黑骸才能消除。
“那个幽梦的现实载体，是那只三级巢系吗？”
如果是的话，除掉那只巢系就可以摆脱幽梦，但如果不是，事情就麻烦了。
杨斯连那个幽梦中的几个守卫都打不过，干掉boss基本不可能。
“区域出口……不知道窗户算不算出口，跳到窗外能够醒过来吗？”
如果出了窗就能离开梦境，那就很简单了，但感觉不会这么简单。
跟着向导行动，达成特定条件，一般比胡乱作死要好，但也不一定。
有不少跟着区域向导行动，最后达成的是坏结局的惨痛案例。
“情报太少，无从判断。”杨斯叹了口气，“出去看看医生再说吧。”
外面还在响着雷声，不知道这场雷暴会持续多久。
杨斯感到心烦，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想要安静种田，却开局就面临威胁。去侦查情况，却差点没命。幸运地保住小命，却又堕入幽梦。
即使他再怎么想保持冷静，也毕竟会感到烦躁。
杨斯拿枪起身去巡逻一番，最后看看土豆苗，心绪才好了一些。
新的一天，雷暴还在持续。
杨斯给土豆苗浇水施肥，然后把自己遭了幽梦的情况告诉了苏紫。
“这个梦目前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也不能排除突然恶化的可能。”杨斯严肃道，“我会关注自己的状态，你也要注意防备，如果我有做出异常举止，立刻提醒我或者控制我。”
苏紫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应该是没事，不必担心。”杨斯安慰道，“除了防备我的异常之外，你不要多想这件事，以防被拉进去。”
苏紫欲言又止，再次点头。
雷声滚滚，漆黑无尽。
苏紫去地下车库找哔爷聊天，杨斯在大厅维护枪械，突然听到大门被沉重敲响。
他看向大门，保持沉默。
响声越来越大，好像有人非常急切地敲门，但杨斯只是默默地装好了弹匣。
然后伴随着敲门声，响起了怒吼声，咒骂声。
杨斯仍旧不动，拿起通讯器正想联络苏紫，就接到了苏紫的联络。
“四哥，好像有人在撞车库门！”少女报告道。
“不要开门。”杨斯道。
“明白。”苏紫道，“需要我回到大厅吗？”
“不，你就留在那里。”杨斯道，“如果车库门被突破，你就上来。”
通讯器里响起哔哔声。
“哔爷问它该怎么办？”苏紫道。
“让它随机应变。”杨斯道。
不满的哔哔声传来。
“如果车库门真的被突破。”杨斯无奈道，“我也只能让你随机应变……抱歉，哔爷。”
回答的是一声长长的“哔——”
“别生气嘛，哔爷，车库门很结实的，不会被突破的啦！”苏紫安抚道。
杨斯结束通讯，继续慎重地看着大门。
敲打声和怒吼声越来越高，整扇大门框框摇动，仿佛有愤怒的巨人在捶打大门，让他握枪的手越来越紧。
但到了某一瞬间，响声截然而止，似乎门外的巨人非常突然地消失了。
杨斯再等了一会，联系苏紫，得知她那边也没了动静。
杨斯让苏紫上来会合，然后两人巡逻了一圈，确认没有黑骸渗透进来。
雷暴一直持续，源源不断的雷鸣声仿佛会永远震荡下去。
这种情况显然会对封闭建筑内的人们造成压力，但站内也就两个半人，一个是活宝，一个足够冷静，还有半个是机魂，感到烦躁也就多哔几声而已。
敲门声时有出现，但杨斯都保持戒备，没有回应。
又一天过去，他等到了土豆成熟。
杨斯怀着愉悦的心情收获了发光土豆，一共有二十颗，要是全部卖掉，称得上是一笔小财了。
他用两颗土豆兑换了新的种子种下，然后本该煮几颗来辅助冥想，但因为遭了幽梦，而且站外灾难肆虐，暂时不宜修行。
持续无聊的苏紫来拉杨斯去跟哔爷一起打牌。
面包车要怎么打牌？
杨斯跟哔爷对局的时候，苏紫代哔爷拿牌和出牌，苏紫跟哔爷对局的时候，就换杨斯代为拿牌。
这不仅考验刚学打牌的哔爷的智慧，更考验它和拿牌人的沟通。
结果苏紫和哔爷组合的时候，两边都是赢了就占功劳，输了就甩锅，吵架多于打牌。
杨斯跟哔爷组合的时候，他不会多说什么，但苏紫赢了牌就挑衅哔爷，结果还是会吵起来。
热热闹闹也挺好的，总比一片死寂沉沉要好。
之后，雷暴终于停了。
打开门就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怪。雷暴结束后的天气跟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好像这么长时间的雷降都是幻觉。
门外没有任何异常的痕迹，杨斯和苏紫不知道雷暴期间的敲门是求救的人类还是黑骸，也不想知道。
发生灾难的时候封闭站点，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是这个区域的规矩。
杨斯作为站长严格遵守了规则，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如果有求救无门的暗工，欢迎他们去向暗务局投诉。
杨斯和苏紫关闭站点，带上东西，乘上哔爷，驶向区域出口的方向。
收银机响着甜美的方言歌曲，面包车行在遍布裂缝的道路上，少女在副驾驶位上伸展懒腰。
“被黑骸追杀那一段挺刺激，之后就只是无聊。”苏紫道。
“无聊是暗区里最珍贵的东西。”杨斯道。
“我知道，虽然事后觉得刺激，但要我每次进暗区都绝处逢生的话，我也不干。”苏紫笑道。
哔爷发出了蕴含鄙夷的哔哔声。
“这才不是胸无大志！哔爷你难道想屁股再被刺穿吗？”苏紫道。
这话似乎过于尖锐，让哔爷生气地哔了起来，副驾驶位不正常地震动起来。
“别震我啊！眼花了啦！”苏紫喊道。
“这是怎么做到的？”杨斯有点傻眼。
这车上任何座位都没有震动功能，机魂却能让副驾驶位这么剧烈地震动起来……真是神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