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夜探
这庄少侠怎么换刀了？
这么想着，他也开口问了出来。
周初锐一愣，倒是忘记了这杨掌柜也见过那把大刀了。
她随口糊弄一番，“前几年在江湖闯荡，被个贼人偷了，杨掌柜日后见到了，可得知会我一声，我好找回这刀。”
她本随口一说，不料杨掌柜真真记在了心里，“好说好说。若是见了这刀，我定知会你一声。”
夜色已深，两人闲聊的也差不多了，杨掌柜便起身告辞，末了嘱托她好好休息。
周初锐嘴上应了，进了屋，没半盏茶，换了一声夜行衣又出来了。
———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树影斑驳。
周初锐把刀放在屋子里，走到院子墙边，一鼓作气翻身上墙，到了院外街巷。
稍稍辨路，而后轻门熟路朝城西驿馆而去。
虽她第一次来燕都，可多亏了三年前和路平川一起时，把酒言欢，他给她讲燕都风土人情，楚楼歌舞，酒馆驿站；
她脑子也好使，一记就记了这么些年。倒也方便了她，不必再看地图了。
城西驿馆靠近城郊，附近有京卫把守，彻夜灯火长明。
不过好在，这驿馆前后门现下守着的都是梁卫，而这驿馆住的是她的表哥，大梁永定王世子，徐望延。
周初锐身形隐在暗巷中，吹了几声特制的暗哨，又静悄悄等着。
不过半柱香，梁卫换班交替，有暗卫悄悄接近了她，领她从后墙翻过，进了驿馆。
驿馆不过是个普通的二进小院，可前前后后却布置了数十梁卫——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她笑眯眯的跟梁卫打招呼。
但他们一见着周初锐，都跟见了鬼似的。千里之外的人，不过分别数日，今日又见，张口就要换一声“郡主”，都被周初锐禁止了。
梁卫一路给她领到书房去，周初锐乖乖等着。
不过一会，就进来了个身披大氅的男子。
他穿了一身简单的月牙白素面长袍，腰间简单佩挂了个玉佩，长发用玉冠束起，露出马脚一张清俊淡雅的面容。
不过，他此时面色说不上好看。
任谁看到几日前乖乖给他送行的表妹几日后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你不是准备去大魏吗？怎么来燕都了？”
周初锐瞅他脸色不好，乖乖回答，“本来是准备去的，又怕表哥在大燕这边忙不过来，就想着先过来助你一助，再去大魏，所以就绕道来了。”
此时正值大梁玄正十五年，梁帝在位十五年。中原三国，北燕，南梁，西魏，成三国鼎立之势，最北又有西凉外族虎视眈眈。
此次外交出使，徐望延乃是大梁来燕庆贺大燕老皇帝寿辰的外交使臣，顺道谈一下两国关于边境的事宜。
而周初锐，这位大梁小郡主，一月之前还在梁都江宁大言不惭自己要暗探大魏，谁都阻不了，如今却来了大燕，这属实让徐望延不放心，也不信她的说辞。
“去大魏不是你说的一年前就开始准备的？当时谁劝都劝不住，如今就突然改道了？定是出了变故。”
周初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有时候表哥过于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都准备一年了，倒也不急于一时…”
徐望延点点头，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毫不留情拆穿她，“这一年要不是太子殿下压着你，你能等一年？”
周初锐不满反驳，“什么叫太子殿下压着我，我那是审时度势，觉得时机未到。”
徐望延盯着他，又冷笑一声，不开口。
在他的灼灼目光之下，周初锐有些心虚，“你别盯着我，我就告诉你。”
徐望延风轻云淡移开眼，“说。”
周初锐只好开口，“临行前，殿下插在大魏的探子有一条线被拔了，我准备暗探的消息被泄露，大魏太子明钰亲自带人去了边关，准备活捉我。”
徐望延脸色微变，猛的站了起来，“泄了多少密？他知道去的是大梁郡主？你将其他线转移了？”
周初锐摇头，带着些许骄傲，“大梁暗探怎么会轻易泄密？是出了个内鬼，我已经给拔了。其他线与这条线是互不知晓的，倒不必担忧。不过，”她笑容明媚，“我顺着这条线往上拔，扒出来了…大燕安插在我国的探子。”
徐望延神色有些凝重，“大燕？难道与大魏合作了？”话未说完，他自己先否决了，扶着桌案缓缓坐下，“大燕与大魏结怨已久，非一日可消…”
他余光看见少女笑的格外灿烂，脸色不由怪异，“你的意思是…探子是大魏插到大燕，又被派到大梁的？”
这么离谱的答案，徐望延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他还是看见周初锐点头。
他揉了揉眉心，一时失语。
周初锐笑的神秘，“所以我还得了个宝贝。”
“什么宝贝？”
“我截获了大魏安插在大燕的部分探子名单。”
徐望延眼下真是有些震惊了，“表妹真是…”想了想，他挤出了两个字，“厉害！”
周初锐笑吟吟，“过奖过奖！”
她绕到桌案前，提笔写下数十个名字，最后将笔往旁边一放，“就这些。”
她把纸拿起来，递给徐望延，“现如今，大燕老皇帝苟延残喘，没几年好活了，老皇帝昏庸无能，见了这名单，也说不上做出什么举动来，”
周初锐顿了顿，直视他，
“我观大梁与大燕，自当年楚平关一战后，边境又多起摩擦，可大梁与大燕的盟国关系，绝不可断…我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这份名单。”
她话中前言不搭后语，让人听着摸不到头绪。
但徐望延听懂了。
大燕到如今未立太子，年龄最长的大皇子如今已年近三十，最小的七皇子也已经十四了。
皇位纷争激烈，表妹是希望他将名单交给意欲与大梁交好的未来储君手上，以保大梁大燕此后数十年的安稳。
可…
他面色稍有犹豫。
周初锐察觉到，主动开口问道，“表哥可是忧心所接触的储君人选，最后未能登基？只要不是必死之局，凭借这份名单，局势必然会被搅动，且此次我会在暗中守着，等一月之后老皇帝寿宴，届时大燕哪位皇子能胜出，必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