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机关师:从质子到万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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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质子之子:邯郸城外的囚徒

青铜齿轮咬合的轰鸣震耳欲聋,马车在倾斜的滑道上疾驰。赵姬死死搂住襁褓,后颈突然沾到湿冷的水珠——不是雪水,是石缝渗出的鲜血。

“公输家的血引术!“吕不韦扯断腰间玉佩砸向车尾,玉碎瞬间爆出青光,将尾随而至的青铜猎犬震退三丈。异人这才看清,那畜生的獠牙竟是旋转的锯齿刀片。

婴儿突然停止啼哭。赵姬惊恐地发现襁褓在发光,和氏璧表面的星图正在重组,玉石内部浮现出血管般的金丝。滑道两侧的壁画活了过来,持戈秦军从岩壁跃出,与后方追兵战作一团。

“墨家的非攻幻阵。“吕不韦往嘴里塞了片人参,“只能维持半柱香。“

滑道尽头传来水声,异人嗅到熟悉的咸腥——是他在赵国为质时常吃的腌鲅鱼味。马车冲进地下暗河,二十艘蒙着鱼皮的木舟正随波起伏。每条船上都堆满盐渍海货,最深处藏着青铜剑匣。

“这三年我往邯郸运了八百车咸鱼。“吕不韦割断套马索,马车轰然解体。他抱着婴儿跃上首船,腰间玉佩与船头凹槽严丝合缝。“赵人以为我贪口腹之欲,其实每块鱼骨都刻着邯郸城防图。“

暗河突然沸腾。赵姬看见水底升起无数萤火,近看才发现是阴阳家炼制的磷火尸虫。公输班的后人站在青铜巨龟背上,手中罗盘指针直指发光中的和氏璧。

“乾坤坎离!“吕不韦咬破舌尖喷血在玉璧上。星图暴涨,北斗七星的位置射出光柱,将尸虫群烧成灰烬。异人握桨的手掌刺痛,低头看见船桨木纹竟化作大篆——竟是《商君书》中的削藩策。

赵姬突然闷哼一声,左肩绽开血花。三棱箭镞从石缝射出,带着赵国特有的狼毒。异人撕开衣襟为她包扎,却发现妻子伤口流出的血在船板汇成卦象。未等细看,船队已冲出瀑布,坠入寒潭。

月光下站着个戴山鬼面具的女人。她手中骨笛吹出七个音阶,潭水凝结成冰梯。吕不韦瞳孔骤缩:“巴清!你怎么...“

“楚地巫祝说今夜紫微东移。“女人揭开面具,露出眼角朱砂痣。她接过婴儿时,和氏璧突然烫如烙铁。巴清指尖拂过婴儿双瞳,轻声呢喃:“重华之目,果然是舜帝转世。“

异人正要追问,地面突然塌陷。巴清挥袖撒出朱砂,砂砾在空中凝成《连山易》卦象。“赵军动了地龙桩,“她将婴儿还给赵姬,“往西三十里有座义塾,我在那备了...“

话音未落,潭底冲出三条青铜锁链。公输家的机关龟破水而出,龟背打开,露出装满火油的囊舱。吕不韦猛推异人趴下,自己却被火浪掀翻。千钧一发之际,婴儿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哭声,飞溅的火油竟在空中凝成玄鸟图腾。

巴清趁机掷出蓍草,草茎插入机关龟的离位枢眼。庞然大物轰然解体,操纵者坠入寒潭前,死死盯着发光中的婴儿:“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当众人抵达义塾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吕不韦掀开地窖暗门,二十具与活人无异的机关傀儡正在磨制剑刃。赵姬怀中的婴儿突然伸手抓向剑坯,火星溅到掌心却化作黑雾。

“星晷开始转动了。“巴清将龟甲投入火塘,裂纹组成吞并六国的路线,“待他加冠之日,我会献上丹穴之砂。“

异人转头望去,吕不韦正用匕首在婴儿足底刻字。不是生辰八字,而是《韩非子》中的一句——“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

雪停了,邯郸城方向传来丧钟。他们不知道,此刻赵王宫正上演骇人一幕:所有刻着嬴政生辰的龟甲同时渗出血珠,太庙供奉的六国鼎器齐齐崩裂。

义塾地窖的烛火突然变成幽绿色。巴清腰间铜铃无风自动,二十具机关傀儡齐刷刷转向东南方。吕不韦掀开暗格,露出浸泡在药液中的胎膜——正是三日前赵姬生产时埋下的胎盘。

“血亲为引,可破厌胜之术。“他割下胎盘碎片扔进火塘,黑烟中浮现赵王宫景象:白发巫祝正将写有嬴政生辰的人偶投入丹炉,炉底压着六束各国君王的头发。

赵姬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每声都震得陶罐迸裂。异人惊恐地发现地窖砖缝渗出粘稠黑血,那些血珠沿着《韩非子》刻字爬满婴儿全身。巴清急速摇动骨笛:“快进禹步阵!“

九具傀儡以三才阵型护住众人。地窖穹顶轰然炸开,月光裹着雪片倾泻而下。七名踩着纸鹤的巫祝悬浮半空,为首者手中人偶的心口插着犀角簪——正是赵姬遗落在产房的那支。

“还给我!“赵姬刚要起身,脚踝便被黑血凝成的锁链缠住。巫祝念动咒语,人偶腹部钻出毒蝎,赵姬顿时蜷缩惨叫。异人拔剑斩向锁链,剑刃却被腐蚀得嘶嘶作响。

婴儿的哭声陡然尖锐。吕不韦怀中的和氏璧腾空而起,璧上月相急速轮转,眨眼间从朔望跳至晦日。月光突然消失,天地陷入绝对黑暗。巴清趁机撒出朱砂,在空中绘出二十八宿图。

“荧惑守心!“巫祝惊呼。只见朱砂星图中央,代表嬴政命格的紫微星正吞噬着周围星辰。傀儡们趁机射出弩箭,五名巫祝纸鹤着火坠落。

剩余两人化作乌鸦欲逃,却被地底窜出的青铜锁链贯穿。吕不韦踩住其中一名巫祝的翅膀:“说!赵丹还用了什么邪术?“

巫祝咳着血沫狞笑:“我们在黄河龙脉钉了九根...“话未说完,他额头的阴阳鱼刺青突然融化,七窍钻出青铜甲虫。巴清挥笛斩下头颅,虫群却托着首级飞向邯郸。

异人扶起虚弱的赵姬,发现她小腹浮现蛛网状金纹——正是方才星图的光斑轨迹。吕不韦擦拭着染血的玉璧,忽然发现璧上多了一道裂痕,裂痕形状与赵国边境线完全重合。

“该走了。“巴清吹响骨笛,地面裂开通道。众人坠入滑道时,看见上方义塾正在坍塌,砖瓦间爬满赵国王室特有的赤眼白蚁。

地下暗河漂着发光的藻类。吕不韦拆开船板,取出用鱼鳔密封的舆图。赵姬借着微光哺乳,发现婴儿吮吸的节奏竟与水流同频。当她拨开孩子胎发时,惊见后脑勺有块鳞状胎记,摸上去如冰凉铁甲。

“那是龙武纹。“巴清划着桨靠近,“武王伐纣时,先锋大将背生此纹,入水不溺,遇火不焚。“话音刚落,船底传来撞击声,成群的阴阳鱼开始啃食木桨。

异人突然指着前方:“那是什么?“河道尽头矗立着青铜巨门,门上饕餮纹的双眼镶着夜明珠。吕不韦却脸色骤变:“别碰门环!这是周穆王镇压西戎凶灵的...“

婴儿突然伸手虚抓。门环自动脱落,巨门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水流而是黑雾。雾中浮现千乘战车,车上秦军竟都长着青铜面孔。为首将领举起长戈,戈头挂着写有“白“字的残旗。

“武安君的阴兵!“巴清划船的手在发抖。赵姬怀中的婴儿发出笑声,阴兵阵列突然让开水道。当最后一名青铜士兵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异人看见士兵甲胄上刻着细小篆文——竟是百年后的日期。

穿过青铜门后,河道突然变得温暖。岩壁上长满发光的蘑菇,每个菌盖都浮现着未来场景:焚书坑儒、修筑长城、徐福东渡...吕不韦伸手要摘,蘑菇却化作金粉落入水中。

“快到了。“巴清指着前方光点,“出了这个溶洞就是秦境。“众人却听到身后传来战舰破浪声——赵王竟动用了墨家打造的蜃楼战船,船首像眼中喷出硫磺烈火。

婴儿忽然睁眼,双瞳中各浮现金乌。吕不韦腰间的和氏璧应声炸裂,碎片化作三百秦篆飞向战船。每个篆字都重若千钧,将蜃楼舰砸得粉碎。残骸中升起血色帛书,写着:“亡秦者胡“。

上岸时天降暴雨。巴清将骨笛折断埋在桃树下:“今夜之事,永世不得...“话音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到桃树瞬间开花结果,熟透的桃子裂开,每颗都长着婴儿面容。

吕不韦默默记下这个坐标。二十年后,这里将建起一座镇压六国气运的奇观——那便是收天下兵器铸成的十二金人阵眼。而此刻,咸阳城头的玄鸟旗已映入眼帘,旗杆上缠着条蜕皮的青蛇。

异人不知道,当他们踏入秦境那刻,崤山古道八百棵松树同时枯死。更不知晓赵姬襁褓中渗出的血迹,正悄悄渗入土地,在渭水之畔孕育出一片赤色竹林——那里将是未来焚书坑儒的刑场。

雨停了,嬴政第一次发出清晰音节。不是“父“也不是“母“,而是一个带着铁锈味的字:

“朕。“咸阳城阙在雨中泛着冷铁般的光泽。异人伸手接住檐角滴落的雨水,发现水珠里游动着细小的青铜蠹虫。城门开启的刹那,十二面夔皮鼓同时震响,鼓面绘着的饕餮纹竟随着节奏吞吐雾气。

“公子回来了!“寺人尖利的通报声里裹着金铁交鸣。吕不韦突然按住异人肩膀:“看那些迎接的宗亲,第三辆轺车的御者手背有墨刑。“

赵姬本能地抱紧襁褓。婴儿忽然咧嘴笑了,露出牙龈间闪烁的星屑——那是昨夜破碎的和氏璧残片。最前方的华服老妇捧起玉璋正要诵读祝词,璋身突然裂开,爬出七条赤红蜈蚣。

人群哗然退散时,吕不韦袖中滑出药粉。蜈蚣触及粉末瞬间僵直,落地化作血水渗入砖缝。异人认出老妇是宗正嬴倬,其父乃当年反对庄襄王继位的公子傒。

“看来咸阳比邯郸更凶险。“巴清用只有吕不韦能听见的声音说。她袖中竹管悄然放出蛊虫,那些肉眼难辨的飞蠓落在宗亲们后颈,很快有人开始抓挠皮肤。

入宫路上,赵姬注意到每过一道宫门,怀中的嬴政瞳孔就收缩一分。到章台宫前,孩子的眼睛已变成竖瞳,死死盯着殿脊鸱吻。那石兽口中含着的宝珠,正是当年白起自楚国王陵掘出的随侯珠。

夜宴的铜鼎蒸腾着诡异香气。异人举觞的手突然僵住,鼎中烹煮的羔羊浮现人脸,正是白日暴毙的嬴倬。赵姬案上的黍稷突然发芽,瞬间长成带刺藤蔓。

“楚国的厌胜之术。“吕不韦碾碎酒盏,琥珀色的液体在空中凝成符咒。符光所及之处,藤蔓退潮般缩回地砖。但嬴政突然啼哭,那些退却的藤蔓暴长十倍,将整个章台宫缠成巨茧。

巴清割破手腕,血珠悬浮成二十八宿方位:“有人在用公子政的帝王气反噬!“她话音未落,梁柱间跃下九名戴傩面的刺客,手中骨刀刻满云梦泽的巫文。

异人拔剑斩断袭向赵姬的骨刀,刀刃碎片却化作毒蜂。嬴政的哭声忽而转为笑声,毒蜂群竟调头扑向刺客。吕不韦趁机抛出药囊,囊中朱砂遇风即燃,将半数刺客烧成焦炭。

“坎位!“巴清厉喝。吕不韦袖中射出银针,刺入殿角编钟。黄钟宫音震颤的刹那,剩余三名刺客突然僵立,傩面裂开露出爬满蛊虫的面孔。赵姬踉跄后退,撞翻了青铜树灯,灯油在地面汇成河图洛书的纹样。

异人突然发现嬴政在笑。孩子伸出小手抓向虚空,章台宫地下传来机括轰鸣。十八尊镇墓兽破土而出,将刺客撕成碎片——这些本该守护骊山陵寝的石兽,此刻眼窝跳动着和嬴政瞳孔相同的幽火。

子时更鼓响起时,缠满宫殿的藤蔓突然开花。血红色花朵中升起光粒,在空中拼出楚国文字:“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嬴政伸手触碰光粒,那些文字瞬间重组为“书同文“三个小篆。

吕不韦抱起婴儿查看,发现其囟门处浮现金色龙鳞。巴清用蓍草占卜,草茎刚碰到鳞片就化作飞灰:“他的命格正在吞噬诸国气运,但每吞一国,魂魄便缺损一分。“

仿佛印证她的预言,嬴政突然呕吐。吐出的不是奶水,而是混着金砂的黑血。血滴在地砖上灼出小孔,孔中传出六国方言的诅咒声。异人持剑要斩,却被吕不韦拦住:“这是天道反噬,凡铁伤不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嬴政发起高热。赵姬用雪水为他擦拭身体时,发现孩子脊骨凸起十七颗玉珠般的结节。巴清以银针刺探,玉珠竟发出编磬之音,连起来正是《诗经·秦风》的曲调。

“每颗结节代表一座要攻克的城池。“吕不韦在竹简上记下音律对应的方位,“当他攻下第十七城时...“话未说完,竹简突然自燃,灰烬在案几上拼出韩国的地形图。

晨光初现时,高热奇迹般消退。嬴政睁眼的刹那,章台宫所有青铜器同时鸣响,惊起栖在玄鸟金人像上的乌鸦。在众人看不到的维度,七道黑气自列国王陵升起,如锁链缠住婴儿脖颈,却在触及龙鳞时崩断三根。

三日后宗庙祭祖,太祝捧着周天子所赐的玄圭突然跌倒。玉圭摔碎的脆响中,嬴政襁褓里飞出一块和氏璧残片,正正嵌入太庙匾额的“秦“字中心。老宗正当场呕血昏厥,因为他看见残片上的纹路,分明是“秦“字被“嬴“字吞噬的卦象。

当夜,吕不韦独自登上观星台。他用嬴政的胎发缠在浑天仪上,星盘显示的却不是当下天象,而是二十年后荧惑守心的凶兆。更令他震惊的是,紫微垣旁不知何时多了颗血色辅星——那分明是赵姬的本命星,此刻却被嬴政的帝星蚕食得只剩残光。

雨又下了起来,渭水河底的赤色竹林开始疯长。某根竹节里,渐渐浮现出未来李斯《谏逐客书》的笔迹,而竹叶的露珠中,倒映着项羽火烧咸阳的冲天火光。

咸阳宫深处的地脉突然震颤。当吕不韦抱着嬴政踏入太庙的瞬间,九鼎同时发出悲鸣。最中央的雍州鼎裂开细纹,渗出粘稠如沥青的黑液。宗正嬴倬的遗孀突然尖叫,她手中的祭器竟在众目睽睽下融化成青铜泪滴。

“妖孽!“老宗正嬴傒拄着鸠杖起身,杖头镶嵌的虎睛石迸射血光,“此子生而克父,产时天现凶煞,当献于...“

话音未落,赵姬怀中的嬴政突然睁眼。孩子瞳孔中浮现的并非眼珠,而是旋转的星图。嬴傒的鸠杖应声断裂,虎睛石滚落在地,映出的却不是人脸,而是一具白骨戴冠的影像。

吕不韦踏前一步挡住众人视线。他袖中滑出半卷《吕氏春秋》竹简,简上墨迹突然游动如蛇,在空中拼出“天命玄鸟“四字。那些曾在浊漳河底见过的阴兵虚影,此刻竟在太庙梁柱间列队显现。

“白起将军托梦于我,“吕不韦的声音裹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韵律,“他说大秦锐士的魂魄,都在等这位小公子加冠之日。“

华阳夫人突然掀开珠帘。这位楚国王女手中的玉如意泛起青光,照出嬴政后颈的鳞片纹路:“楚地巫典有载,背生龙武纹者,当掌九黎兵主之印。“她刻意用楚语说出最后四字,殿中楚系贵族顿时神色大变。

异人察觉怀中的儿子正在发烫。嬴政的襁褓渗出金色雾霭,雾中隐约可见六驾青铜马车奔踏而过。当雾气触碰到太庙供奉的历代秦王牌位时,最上方的秦惠文王灵位突然倾倒,砸碎了象征韩国的青玉圭。

“韩国气运已绝。“巴清突然出现在殿角,手中捧着滴血的龟甲。没人看见她何时潜入,就像没人注意她裙裾下爬出的蛊虫正吞噬着青铜泪滴。当龟甲在祭火中炸裂时,裂纹恰好组成韩王投降的谶图。

嬴傒还想说什么,喉间突然涌出成团的头发——正是赵王宫巫祝施咒用的媒介。吕不韦扶住踉跄的老宗正,趁机将一枚银针刺入其风池穴:“您该去侍奉先王了。“

夜宴风波未平,甘泉宫又起异象。当乳母给嬴政喂食糜粥时,银碗突然浮现血色篆文。那些字迹游入米汤,竟在婴儿口中重新排列成《商君书》的律令条文。更骇人的是,每当嬴政啼哭,宫墙上的玄鸟图腾就会脱落羽毛,那些黑羽落地即化作持戟武士虚影。

三日后,渭水河畔的赤色竹林突然开花。每个花苞都包裹着刻字的竹简残片,上面记载着尚未发生的战事:王翦破赵、蒙恬逐匈、甚至徐福寻仙的细节。吕不韦连夜派人焚林,却发现火焰中站起无数透明人影,皆作儒生打扮,朝着咸阳宫方向长揖到地。

满月当空时,华阳夫人邀赵姬共赏楚舞。编钟响起刹那,嬴政突然在摇篮中结出奇异手印。舞姬们的水袖无风自动,在空中拼出楚国秘传的云中君祭祀图。华阳夫人手中茶盏坠地,滚烫的茶水在地砖上汇成八个楚篆:

“楚魂不灭,亡秦者楚。“

赵姬惊恐地抱起孩子,发现嬴政正在吮吸那些字迹。墨迹顺着婴孩嘴角渗入肌肤,在胸口凝成朱砂痣。当夜值守的侍卫都说听见婴儿笑声,可循声找去时,只看见宫墙上新绘的九州舆图——其中楚地正被墨迹蚕食。

吕不韦在密室展开三幅画卷。第一幅是邯郸城九宫密道的构造图,第二幅绘着十二金人阵列方位,第三幅却空白一片。当他将嬴政的掌印按在空白处时,墨迹突然涌现:竟是阿房宫地宫的剖面图,无数青铜齿轮环绕着悬浮的棺椁,棺中人的面容与嬴政毫无二致。

“原来如此...“他抚摸着画卷上未完工的兵马俑,“你要用三生三世来完成这个局。“窗外惊雷炸响,电光中映出个戴斗笠的老者倒影。吕不韦猛然回头,只看见雨帘中飘着半张楚帛,上面用蝌蚪文写着:

“穆公问蹇叔,霸业几世而斩?“

冬至祭天那日,异人抱着嬴政登上圜丘。当祭文念到“永绥兆民“时,九霄云外突然传来凤鸣。众人抬头望去,却见北斗七星移位,紫微垣中腾起黑龙虚影。嬴政伸出小手抓向虚空,那黑龙竟俯冲而下,化作玄色衮服披在他身上。

太史令手中的龟甲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祭坛上拼出八个血字:“祖龙死而地分“。异人正要发怒,怀中的嬴政却咯咯笑出声来。稚嫩的笑声里,那些血字重新排列组合,变成“书同文车同轨“的篆文。

暴雨倾盆而下,却浇不灭祭坛上的血色文字。吕不韦在雨中大笑,他知道这些字会渗入夯土层,在二十年后引发焚书坑儒的风暴。而此刻的嬴政,正把玩着从天而降的黑龙鳞片,鳞片上细密的纹路,正是未来统一度量衡的标准刻度。

当夜子时,咸阳地动。震源中心的赤色竹林彻底化为灰烬,却在焦土中生出七根水晶竹笋。每根笋心都封存着未来场景:李斯腰斩、赵高指鹿、子婴素车...最后的笋尖里蜷缩着个女婴虚影,眉眼与赵姬有八分相似——那是二十年后诞生的华阳公主,也是唯一能触碰嬴政逆鳞之人。

吕不韦将水晶竹笋深埋骊山时,听见地底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他不知道,这声响动并非来自他正在布置的陵墓机关,而是源于上古时期便存在的真正地宫——那里沉睡着被禹王封印的九鼎之灵,此刻正因为真龙降世而苏醒。

雨停时,异人望着熟睡的嬴政喃喃自语:“或许你真能终结这乱世。“他看不见孩子枕下压着的玉璧残片正在重组,更不知晓残片映出的星空里,属于秦始皇的那颗帝星旁,始终跟着颗幽蓝的妖星。那是徐福东渡未能带回的仙药,也是两千年后惊现关中天坑的陨铁核心。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