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皇兄,你脑子是真有病
客氏早年名巴巴,叫客巴巴,后改了一个比较动听的名字:印月。她本是河北农妇,姿色妖媚,生性淫荡,十六岁嫁人,十八岁因为奶足被选入宫,成为皇孙朱由校的乳母。
据朱由检皇兄跟客氏有不正常关系,而且还是奶妈主动引诱的。因为客氏经常给皇兄做龙卵,也就是马肾。一个正常的奶妈,谁会没事给孩子烤大腰子吃?
皇兄也不争气,都十六岁了,老大不小了,还一刻都离不开这个奶妈。曾经奶妈离开皇宫回老家探亲几天,皇兄就整天流眼泪,茶不思饭不想,就好像得了相思病。
在他当了皇帝之后,给了客氏奉圣夫人的称号,这个待遇都超过了皇贵妃,除了皇后后宫没有一个女人有她的待遇规格高。
朱由检心里对她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他忙起身作揖:奉圣夫人,小王见礼了。
客氏看一眼朱由检:“呦,好个俊俏的王爷,几年不见,越发出息了。”
她随即转向天启,询问道:“皇上是要颁传位诏吗?”
“对。”
“传给谁?”
“五弟……朱由检。”
“老身我不同意!”客氏杏眼圆睁,见天启帝和朱由检同时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便道:“皇上已有嫡传血脉!”
“什么?”天启帝声音发颤。
“皇上身边宫人已有身孕!”
天启帝激动得手撑床榻,竟强行坐起:“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话音刚落,天启帝力竭般摔躺回去,气若游丝道:“……这就好了……在哪儿?……传……传……”
我靠,玩真的啊!皇兄,你脑子是真有问题啊!这老娘们说的话能信吗?
朱由检暗骂荒唐,却进退两难:此刻拆穿,他说的会被客魏抓住把柄,觉得他另有所图;若不阻止,这皇位要被糊涂老哥传给冒牌货了。
就在他内心纠结时客氏已经上前将天启头轻轻摆正,给他掖好被角:“我的爷,您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等养好了精神再召见也不迟。”
朱由检内心觉得不妙,他知道客氏这是缓兵之计,朱由校没两天活头了,到时候他一死,魏忠贤他们就可以伪造遗诏,以他们权倾天下的势力,到时候来个“狸猫换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且慢!”随着一声清丽的低声喝叫,张皇后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着真红大袖衣霞披,急步从后帘走出,正是天启帝正宫皇后张嫣。
朱由检慌着要跪下,“皇后娘娘……”
“五弟请起。”张皇后走得很急,头上凤冠上的珠串荡来荡去,说话也带着一点喘息声。她不待朱由检见过礼,就伸手拦住,然后转过身对着客氏,冷笑一声,“宫人有孕,本宫怎不知?”
“都是小婢子,想是皇上偶然临幸,起初没当回事,等发现有孕,皇上已卧床不起,所以连皇上都没敢惊动,娘娘又怎么会知道?”
自从皇帝卧床不起,皇后就一直侍奉身边,不离左右,亲自把汤喂药,朱由检进来时她才避到帘后。初听客氏言,她心中还是十分激动的,但略一沉思,就发现大为可疑。皇帝身体健康时都没有这等巧事,近几个月一直病体恹恹,会有这般能耐?
所以她才慌乱出来,要亲自探问明白“皇上好好想想可有过此事?”
天启帝努力回想前几月可有过荒唐事,他做的事荒唐事自然有很多,可是最后的荒唐事是在何时,却想得筋疲力尽也想不出来。
皇后见皇帝回答不出,就明白了,她转向客氏,厉声怒斥道:“小婢子怀的可是龙种,你好大胆,竟敢隐匿不报?!”
“老身后来才想到这一层,觉得该让皇上知道,只是皇上已经病重了,一时没来得及说罢了。”
“那为何不告知本宫?”
客氏略带不屑地一笑:“老身现在不是告诉娘娘了吗”
皇后一声冷笑:“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请夫人将那怀孕的宫女领来,让皇上一认。既是皇上一脉,本宫觉得必有几份像皇上,这才好认得呢。”
客氏心中一紧,强撑道:“皇上病成这样,怎么能够让皇上再劳神费心?还是等皇上稍微好些再领来也不迟。”
皇后嗤笑一声,转向天启:“皇上可听明白了?夫人竟不想让皇上和本宫一见,腹中胎儿是不是龙种都不能确定啊?”
天启帝仔细想了想,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不管怎么样,信王毕竟是是皇家血统,与自己同属父皇嫡亲一脉,皇后是从大明天下着想,当依了皇后才是正经交待,便道:“朕身后之事……由皇后支持。”
皇后听后立刻转向朱由检催促道:“信王,皇上刚才已经当面口谕,你还不赶紧谢恩?”
“臣弟朱由检,谢皇上隆恩!”朱由检当即跪地叩首。
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朱由检和张皇后都松了一口气,紧张许久的神经也都松弛了下来。
此时屋里气氛有些尴尬,魏忠贤、客氏、朱由检几个人都呆呆地站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天启帝见大家不发一言,目光看着皇后憔悴的脸庞,便拿着眼睛对着信王说道:“五弟,你嫂子德行贤淑,脾气……不好,你即位之后,可要好好……待她呀!”
朱由检又一次跪倒在地:“陛下所托之事,臣不敢不竭心尽力!”
旁边的张皇后眼眶泛红,泪水悄然滑落。夫君尽管昏庸无能,把国家治理得一团糟,可他对自己的一份情意,却是真真切切的!要不是他对自己的坚定态度,自己恐怕早被魏忠贤和客氏出去了。
天启帝又用呆滞无神的目光转向了魏忠贤的脸上,看着他红肿的眼睛,苍老的面容,皇帝超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感动的神色。就是这个魏忠贤,忠心耿耿,为他“分忧”,替他“操劳”,不然自己哪有时间耍蛐蛐玩鸟做木匠活啊,而他把那纷繁复杂无聊透顶的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让普天之下的臣民都称赞他的功德,这是一个多么干练又多么忠贞的股肱之臣啊!
于是他又把目光转向朱由检的脸上,对着他说道:“五弟,魏忠贤忠心耿耿,才德俱佳,可堪……大任,你尽可将政务……交给忠贤。”
朱由检心中冷笑连连,老哥肯定是被全国各地修建的魏忠贤生祠的假象所迷惑,殊不知魏忠贤治理下的大明早已千疮百孔。
他在这三年中真真切切感受到一场对魏忠贤的汹涌澎湃的个人崇拜浪潮,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太监,却得到了圣人的待遇,被人推向神坛,和孔子一起被人祭拜,这确实十分荒诞。
实际上崇拜魏忠贤的人,与其说他们崇拜的是魏忠贤,不如说他们崇拜的是权力。
朱由检虽然内心强烈反对,面上却恭敬道:“皇上尽可放心,臣弟一定会厚待勋旧。”
魏忠贤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皇上知遇之恩,老奴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愿代皇上生病,只求圣体安康!”
“朕累了,都退下吧。“天启闭上双眼,声音微弱。
魏忠贤与朱由检离开御榻,并肩走了出来。
朱由检知道现在还不是开香槟的时候,自己尚在宫中,生杀予夺全都操在魏忠贤的手中,他需要尽最大可能低声下气,谦恭礼让。同时魏忠贤也怀着同样的心情,天启这课大树倒了,在他还没想好应付之计前,最好不要给未来的皇帝造成不好的印象。
朱由检率先开口:“皇上病重,厂公日夜操劳,辛苦了!”
“皇上有忧愁,咱家辛苦一点,正是本分所在。”魏忠贤说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二人又说了几句无用的闲话,便迎来一段难堪的沉默。
走了几步路,忽听得有小太监叫道:“九千岁,信王,圣上有旨,召内阁阁臣,五府、六部、都察院大臣及科道官员到乾清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