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从继承胭脂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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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古卷

林墨走到后堂,从樟木箱里取出个雕花木盒。

盒里躺着半块黑膏,是沈老掌柜临终前交给他的:“这是用雪山上的寒梅、南海的珍珠粉,加上我二十年的脂粉方子熬的。

遇血即融,见光成雾,能让人把真话当假话,假话当真话。“

“我要做批'离魂胭脂'。“他把黑膏掰下小块,放进石臼里捣,石杵与石臼碰撞发出“咚咚”的声响。

“程砚要我的命,我就给他个更想要的——能让他在国师面前邀功的东西。“

苏璃忽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林掌柜,你这是要当诱饵?“

“总要有人把蛇引出洞。“林墨往石臼里加了勺石榴汁,红与黑在石杵下翻涌,像团凝固的血,那浓稠的液体触感黏腻。

“你帮我放个风声:三日后市集,我要当众售卖这胭脂,说它能让人'见心'。“

未时,消息像长了翅膀。

赵嬷嬷挎着竹篮冲进铺门,银簪子晃得人眼花,那银簪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小林子,真有能'见心'的胭脂?

我那儿媳总说我偏心,我要抹了去,看她肚子里装的是蜜还是醋!“

林墨笑着给她递了盏茶:“嬷嬷别急,三日后您早来,我留头份。“

他望着赵嬷嬷的背影,又抬头看看这天。

空气里浮着层紫色烟雾——这是流言具象化的另一种形态,越浓说明越多人在议论。

而在这紫雾深处,他分明看见几缕猩红丝线正往铺子里钻,像毒蛇吐着信子,那丝线仿佛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子时三刻,月上中天。

林墨坐在柜台后,腿上放着个铜盆,盆里堆着干柴。

他早把所有门窗都虚掩着,只留后堂点了盏灯——那是给不速之客的信号。

更漏刚敲过四下,他听见屋顶瓦上有碎响,那声音细碎而杂乱。

接着是窗纸被划破的声音,“嘶啦”一声,一道黑影从后窗翻进来,落地时带倒了个瓷瓶,瓷瓶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林墨垂眼盯着自己映在铜盆里的脸,等那黑影摸到柜台前,突然划亮火折子,扔进铜盆。

“救火啊!胭脂铺走水啦!“

干柴“轰“地燃起来,火光映得满室通红,那炽热的火光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浪。

黑影们慌了神,有个撞翻了妆奁,珠粉撒了满地,那珠粉摸起来细腻而光滑;

另一个挥刀砍向柜台,却砍在预先钉好的铁板上,迸出火星,火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林墨抄起门闩冲过去,正看见为首的黑影转过脸——他面上蒙着黑布,可身周缠着的猩红丝线,与程砚昨日身上的一模一样。

“跑!“为首者低喝一声,几人撞开铺门夺路而逃。

林墨追到门口,正看见他们消失在巷尾。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刀鞘上刻着朵极小的牡丹——与程家马车上的族徽,分毫不差。

“果然是程砚。“林墨攥紧刀鞘,转身要回屋,却在月光里看见道身影。

苏璃立在长街对岸,月白裙裾被夜风撕扯得猎猎作响,绸缎翻卷间溢出暗潮涌动的帛裂声。

她鬓边那支茉莉的最后一瓣残香早已零落成泥,鸦青发丝凝着夜露,在颈侧划出青石板上蜿蜒的水痕。

她的瞳孔里淬着深潭的寒光,那眼神冰冷而锐利。

“林墨。“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刚从城南破庙回来......“

月光在青石板上淌成银河,苏璃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像柄悬在两人之间的剑。

她抬手时,林墨看见她掌心攥着半页染了茶渍的信笺,边角还沾着暗红的泥——像是从墙缝里抠出来的。

那信笺带着一股陈旧的纸张气息和淡淡的茶渍味道。

“程砚买通了府尹。“苏璃的声音比夜风更冷,喉间溢出细碎的咳,那咳嗽声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

“他说你勾结流寇,夜袭是苦肉计。

天一亮,官差就会来封铺,抄走所有账目。

“她将信笺拍在林墨掌心,纸角刺得他生疼,“但这不是重点......“

林墨低头,信笺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林某身上有制香古卷,藏于胭脂铺暗格。

得之者可解国师心头大患。“最后盖着枚朱砂印,正是程家钱庄的标记。

他指尖猛地一颤,信笺“刷“地飘落在地——沈老掌柜临终前塞给他的檀木匣,此刻正压在柜台下的暗格里。

“这玉片的纹路如此独特,与程砚腰间的玉牌纹路能接上,而程砚一直对我有所图谋,还和那戴斗笠的男子提过国师要的东西。

城南破庙后墙有朱漆门环,和流言里金线尽头的朱门相关,朱门又似乎与檀木匣有联系。

种种迹象表明,程砚的玉牌,和朱门、古卷都和国师脱不了干系。”林墨心中想着。

“古卷?“林墨喃喃重复,突然想起沈老掌柜说过的话:“我这铺子开了三十年,藏的不是胭脂,是段被埋了千年的因果。“

那时他只当是老人临终的呓语,如今再想,老掌柜的鬼魂总在深夜盯着檀木匣叹气,连流言里那些金线尽头的朱门,似乎都与匣身的缠枝牡丹纹路有几分相似。

苏璃弯腰捡起信笺,借着月光,林墨看见她眼尾泛着薄红——那是急火攻心的征兆。

“我在破庙后墙的朱门底下,发现了半块碎玉。”她从袖中摸出块拇指大的玉片,表面刻着盘云纹,那玉片触手温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和程砚腰间的玉牌......纹路能接上。”

林墨的流言具象化能力突然翻涌。

他望着苏璃身周的空气,原本该是清透的茶雾,此刻却缠着几缕金线——那是与“国师“相关的流言形态。

他猛地抬头:“你是说,程砚的玉牌,和朱门、古卷......“

“都是国师的。“苏璃截断他的话,玉片在她掌心泛着冷光,“当年我阿爹被流言逼死,那些谣言里也有这种金线。

如今程砚要你的古卷,怕是想拿它当投名状,彻底绑上国师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