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弑神妆
忘川河面结出第一朵霜魂莲时,幽冥司的判官笔折了。
相柳倚在饲神渊的青铜柱上,腕间霜魂丝已经与龙崽的骨血长出一体。她握着新生的霜魂剑走过黄泉路,剑尖拖出的血痕里开满并蒂莲,每片花瓣都映着相柳被蚕食的记忆残片。
“你倒是给自己挑了件好皮囊。”相柳屈指弹在剑身,霜魂丝突然自剑柄窜出,缠住龙崽新生的龙角。缠绕处绽开曼陀罗纹,竟是十万年前祖龙被刻在诛仙柱上的封印咒。
龙崽反手将剑刺入自己胸膛,霜魂丝顿时迸发青光。饲神渊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九十九道青铜门同时映出血色——每个时空的相柳都在此刻抬头,眉心浮现出被霜魂剑贯穿的伤口。
“我要的从来不是弑神剑。”她拔出剑尖,带出的心头血凝成妆匣,“是这把梳骨刀。”
东皇帝君的弑神戟破空而至,却在触及妆匣时碎成星尘。龙崽以血为黛,在相柳眉心勾出堕神纹。最后一笔落下时,三十三重天所有水域倒映出的不再是相柳容颜,而是龙崽额间那枚霜魂剑形状的契约。
西王母的昆仑镜从云层坠下,镜面尚未落地便浮现恐怖画面:十万年后的人间,所有庙宇中相柳的神像都变成了女子模样,掌中托着的正是染血的妆匣。信徒门的祝祷声化作实质锁链,正将真正的相柳拖向神龛。
“好一招偷天换日。”相柳握住刺入腹部的霜魂剑,任由龙崽通过剑身抽取神髓,“用本君的神骨为你描眉化目,这妆容可还称心?”
妆匣突然自鸣,匣中飞出十二柄骨梳。龙崽踩着忘川水波起舞,每梳一次发梢,三界便有处相柳的庙宇崩塌。当最后一缕霜魂丝缠住东皇帝君的金冠时,九重天突然下起胭脂雨,雨珠里裹着被篡改的记忆——众生都看见龙崽身着神君冕服,在混沌初开时指掌天道。
司命殿的姻缘树在此刻爆出火光,树芯里爬出青铜傀儡,面容与龙崽一般无二。相柳看着傀儡腕间的霜魂丝,突然低笑:“原来你把自己炼成了本君的人偶。”
龙崽将妆匣按进他胸腔,指尖蘸着神血涂抹唇瓣:“错了,是您成了我的妆奁。”她咬破舌尖,将混着龙息的胭脂印在相柳颈侧,那痕迹竟与十万年前祖龙留下的牙印重合。
幽冥司的生死簿无风自动,所有“相柳”的名讳都该做“龙隐”。忘川水底升起青铜妆台,镜中映出的龙崽已生就神君相,而真正的相柳正在化作她发间玉簪,簪头刻着细小的契文:
「以神为妆,万劫同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