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禁地迷碑 雪茧初开

药王谷后山的冰湖在黎明前泛着幽蓝磷光，方青崖踩着结霜的芦苇前行，袖口残页上的黑血竟凝成了冰花形状。记忆中被谷主严禁踏入的禁地，此刻在晨雾中露出真容——九根玄武岩柱环成北斗，中央冰台上矗立着断裂的无字碑，碑底积雪下隐约露出半截青铜罗盘，刻着与《神农百草经》残页相同的冰蝉花图腾。“擅闯禁地者，血祭冰蚕。“沙哑的声音从碑后传来，拄着龙头拐杖的灰衣老者破冰而出，拐杖顶端镶嵌的冰蚕玉雕泛着冷光，正是药王谷历代守护者的信物。方青崖瞳孔骤缩，老者左眼角三道疤痕，分明是二十年前因反对谷主闭关而被逐的三师叔。“三师叔？“方青崖单膝跪地，“当年您......““嘘——“老者突然甩出拐杖，冰蚕玉雕喷出细如发丝的冰丝，在方青崖耳畔擦出五道血痕，“谷主派你来找冰蝉花？“他盯着方青崖攥紧的花瓣，浑浊的眼中泛起涟漪，“二十年前那场瘟疫，根本不是天灾。“与此同时，丐帮总舵的义庄里，陆天鸣正用竹筷挑起无名女尸的眼皮。死者耳后三簇青斑已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刺青的半截冰蚕——正是药王谷禁地守护者的标记。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自己的血玉坠，此刻正贴着胸口发烫，坠子内侧刻着的“雪“字，与苏晚晴耳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陆长老，净衣派弟子在城北破庙发现幽冥教密信！“小乞丐突然闯入，呈上半张烧焦的宣纸。陆天鸣借着火折子看清上面的朱砂字：“冰湖祭典，需七盏人油灯引魂——血刀老祖肉身藏于药王谷往生殿。“他手指猛地收紧，宣纸边缘的焦痕，竟与二十年前母亲棺木上的灼痕分毫不差。药王谷禁地，方青崖被冰丝缠住手腕，鲜血滴在无字碑上的瞬间，罗盘突然发出蜂鸣。老者见状脸色大变：“快住手！这是当年血刀老祖与谷主合造的引魂阵......“话未说完，冰湖中央突然裂开冰缝，无数冰蚕破土而出，每只蚕身都映着苏晚晴被九节鞭抽打的画面。“若雪！“方青崖再也顾不上疼痛，挥断冰丝冲向冰台。残页上的冰蝉花图案突然与罗盘重合，无字碑轰然倒塌，露出底下刻满经文的地宫入口。经文正是《神农百草经》真本，却在“起死回生篇“处被人剜去整块石面，只留下一行血字：“需至亲心头血补全。“老者突然剧烈咳嗽，冰蚕拐杖“当啷“落地：“二十年前，谷主为修炼禁术引发瘟疫，却将罪名安在血刀老祖头上......若雪师妹为护你，自愿戴上青铜面具成为玉罗刹......“他指向地宫深处，“往生殿里的冰棺，躺着的是......“话音戛然而止。老者心口插着三支透骨钉，方青崖转身，只见谷主方鸿渐手持金针站在雾中，腰间别着从老者尸身上扯下的冰蚕玉佩：“青崖，你终究还是来了。“他望向地宫入口，眼中闪过贪婪，“当年我剜去禁术残页，就是怕你重蹈覆辙......““覆辙？“方青崖握紧残页，“是怕我发现，你才是血刀老祖的同谋？“他忽然看见谷主袖口露出的血玉牌，与玉罗刹、刺客的一模一样，“三师叔说的对，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根本是你在销毁血刀门信物！“谷主突然冷笑，金针齐发：“既然知道了，就去陪你三师叔吧。“方青崖险险避开，余光却瞥见地宫深处的冰棺——里面躺着的，分明是与苏晚晴容貌相同的女子，只是额间多了朵血色冰蚕印记。另一边，陆天鸣带着丐帮弟子闯入药王谷往生殿时，殿中十八盏人油灯突然亮起。灯芯上跳动的不是火焰，而是幽蓝的冰焰，每盏灯底都压着半张人皮地图。他拼合地图的瞬间，冷汗浸透衣襟——地图上标注的“血刀老祖肉身所在“，正是自己母亲的衣冠冢位置。“陆长老来得巧。“玉罗刹的笑声从冰棺后传来，青铜獠牙面具在冰焰中泛着红光，“你娘的魂魄，可还困在这往生殿里呢。“她掀开冰棺，里面躺着具布满刀伤的男尸，胸口嵌着块与陆天鸣血玉坠配对的玉璜，“二十年前，你爹替血刀老祖挡下致命一击，这肉身......“殿外突然传来巨响。陆天鸣回头，只见方青崖浑身是血地撞破殿门，手中紧攥着半块带血的石碑残片，上面刻着：“重塑肉身者，需饮至亲血，食禁药草，方得不老不伤。“他与陆天鸣对视的刹那，两人同时想起英雄宴上七大门派掌门中的毒——那毒药的发作时间，恰好与血刀老祖祭典所需的“七日血引“吻合。玉罗刹突然甩出九节鞭，缠住方青崖手中残片：“师兄，你以为拿到真本就能救人？“她面具下传来压抑的呜咽，“当年师父剜去禁术时，顺道给你种下了冰蚕蛊，如今残页上的黑血......正是你自己的心头血！“方青崖猛地看向掌心，残页上的冰蝉花竟已渗入皮肤，在腕间形成与地宫冰棺中女子相同的血色印记。谷主趁机射出金针，目标直指他心口的“命门穴“，却被玉罗刹突然转身挡住。青铜獠牙面具应声而落，露出苏晚晴右颊的冰蚕胎记——与地宫冰棺里的女子分毫不差。“若雪！“方青崖接住她逐渐冰冷的身躯，发现她后背的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伤口处露出的皮肤下，隐约有条冰蚕状的金色纹路。苏晚晴勉强睁眼，指尖点在他腕间印记：“去冰湖找并蒂莲......那是用咱俩的血种下的......“往生殿顶突然坍塌，陆天鸣看见漫天风雪中，血刀老祖的虚影正顺着冰湖方向飘去。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血玉坠，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的话——所谓“借英雄宴重塑肉身“，不过是幌子，血刀老祖真正要夺的，是药王谷禁地里能操控生死的“冰蚕命盘“，而启动命盘的钥匙，正是方青崖体内的冰蚕蛊与苏晚晴的圣女血脉。雪越下越大，方青崖抱着苏晚晴冲向冰湖，却在湖边看见诡异的一幕：原本枯死的并蒂莲正在盛开，每片花瓣上都映着英雄宴上各大门派掌门的面容，而花蕊中央，赫然躺着半枚与他腕间印记相同的冰蚕玉坠。他忽然想起残页上被剜去的禁术篇，或许真正的“心头血解药“，从来不是施毒者的血，而是像他这样被种下冰蚕蛊的“药人“——那些在英雄宴上中毒的掌门，不过是血刀老祖用来催发蛊虫的引子，而他和苏晚晴，才是打开重生之门的钥匙。雪片落在苏晚晴额间的胎记上，化作点点金光。方青崖忽然明白，三师叔未说完的话——地宫冰棺里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苏若雪，而眼前的苏晚晴，不过是用冰蚕禁术创造出的“药人替身“，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替真正的圣女承受血刀老祖的重生反噬。远处传来陆天鸣的呼喊，方青崖却盯着并蒂莲蕊中的玉坠，突然发现坠子背面刻着行小字：“七日后子时，冰湖祭典，血祭双生。“他抬头望向漫天风雪，隐约看见药王谷主峰上，谷主正抱着真正的苏若雪走向祭台，而玉罗刹的青铜獠牙面具，不知何时又戴回了苏晚晴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