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手足相残
就在他闪避的同时,剑光凌厉划过!
“嗤啦—”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尽管陶九川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衣袖仍被刺来的剑锋割开一道口子。
万幸,没有伤及皮肉。
他踉跄站稳,惊疑不定地盯住眼前突然出现的两名白袍方士,心中困惑翻涌。
陶九川可以发誓,自他进入此地以来,这一路上都畅通无阻,根本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他又下意识地瞥向门口两侧,骇然发现那两尊兽形雕像已然消失不见。
难道这两人…是由雕像所化?
障眼法吗?
难道这个时期的方士,就已掌握如此手段了?
“说,你是何人,又为何擅闯此地?”
下一秒。
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立马打断了他的思绪。
两名方士异口同声地质问道,森寒剑锋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架在陶九川的脖颈之上。
“放肆!”
面对这等险境,陶九川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慌张,随着他一声断喝,竟硬生生止住了对方的脚步。
这突如其来的当头一喝显然震慑住了二人,他们动作一滞,带着几分迟疑僵在原地。
趁着这个间隙,陶九川无视掉悬在喉间的剑尖,右手迅速探向腰间。
只见他从容不迫地从腰间解下一枚官印,手腕一翻,将其高高擎起。
在周遭幽光的映照下,青铜印身散发出迫人的威严!
印面之上,四个遒劲有力的秦篆大字赫然昭示着他的身份。
太史令印!
他沉声开口,眼中怒气升腾。
“某乃随船太史陶延舟!方才在甲板上察觉异动,一路循迹追查至此。”
他目光如炬,扫过两名方士。
“你们又是何人?为何不问缘由持剑伤人,更胆敢阻拦我的去路!”
局势瞬间反转!
当“太史令印”这四个大字显现出后。
两名方士身上的凛冽杀意肉眼可见地收敛起来,只是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锋仍未移开。
显然,他们也未能料到,面前这个贸然闯进的不速之客,其真实身份竟是位随船官员。
“你,去看一下。”
兴许是顾虑陶九川的官员身份。
在双方僵持之中,两名方士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中那名年长些的方士对着官印压低声音,示意同伴检验真伪。
被点到的年轻方士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慎重道:
“陶太史,可否把你的官印交与在下一观。”
“请便。”
陶九川淡然地将官印递出,心下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沉稳如山。
这方印,便是他敢于闯入此地的倚仗!
身为始皇帝亲派的随船文官,他心中笃定:谅他们也不敢真拿自己怎么样。
本来陶九川还不打算惊动他们,毕竟终究是自己擅闯此地。
不过眼下行踪已然暴露,那就不妨大大方方的亮明身份。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以后再想潜入此地可就难了。
“真相就在这道门后吧。”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密室大门。
陶九川虽极力保持着平和,但仍能明显地感觉到胸中鱼骨的躁动。
衣袍下的岁史鱼骨通体变得通红,散发出的灼热刺痛着他的皮肤。
似乎光是站在这里,它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进去!”
他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另一边。
年轻方士接过官印,入手沉甸甸的青铜质感透着肃穆。
来到一处灯盏下。
他仔细摩挲着印纽,指尖划过印面上深刻清晰的篆文,又对着幽光反复审视印材与形制。
片刻后。
他回过头,朝着年长方士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兄长,是真印。”
见此情形,年长方士认命般叹了口气,终是还剑入鞘。
他站在原地,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冠,这才不情不愿的躬身行礼。
“见过陶太史。”
谁知这拱起的双手未及三息,便倏然放下。
放下手的他旋即侧身,语气不耐烦地招呼起那名年轻方士:
“阿仆!还捧着那印做甚?速来见过陶太史!”
“来了!”
被称为阿仆的年轻方士应声上前。
而相比于年长方士的傲慢,他的态度则谦卑许多。
“陶太史,您的印。”
只见他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随后双手将官印郑重奉上,待到陶九川稳稳接回,这才直起身。
阿仆搓了搓手,看向陶九川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开口解释道:
“先生严令弟子与师兄在此值守,凡可疑者近前,格…咳,一律阻拦。”
“方才事出情急,我和师兄二人多有冒犯,还望陶太史海涵。”
“客套的话就免了。”
陶九川挥手打断阿仆。
“你们速速让开,让我进去查看。”
说罢,抬腿再度走向这间密室。
“啊?陶太史你不能…”
眼见陶九川要执意入内,阿仆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拦还是不拦,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师兄。
“船底阴寒,不宜久留。”
关键时刻,年长方士踏前一步,恰好拦在陶九川的面前。
“陶太史贵体要紧,还请早些回舱歇息吧。”
“这是给我下逐客令?”
陶九川眉峰一挑,寒声反问。
“陶太史若这样想,倒也可以。”
他的手扶上剑柄,语气寸步不让。
“你也要拦我?”
望着同样按住剑柄、蓄势待发的阿仆,陶九川脚步一顿,不禁疑惑道。
“陶太史,您…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阿仆显然不愿再起冲突,言辞恳切中透着无奈。
“没有君房先生的命令,此地…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他刻意咬重“任何人”三字。
或许是见陶九川依旧不为所动,阿仆又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
“不瞒太史,这里面封存着君房先生的不传丹方!平日里连我等近身弟子都…”
“阿仆!住口!”
一声厉喝如惊炸响!年长方士脸色剧变,眼中杀机迸现!
“谁许你妄泄机密?!”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已化作一道寒光,裹着厉风狠狠斩向阿仆。
“兄长!我没有…”
面对突然袭来的剑光。
阿仆惊骇欲绝,仓促间只来得及抬臂格挡。
“噌——嗤!”
白袍的撕裂声与皮肉的绽开声几乎同时响起!
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赫然出现在阿仆手臂上。
“给我滚!”
年长方士收剑怒斥,看也不看倒地哀嚎,痛的脸色煞白的师弟。
冷眼注视着眼前这同门相残的一幕,陶九川的神情彻底沉了下来。
至此,他终于明白,这道门,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
而他们口中那位令行禁止、丹方秘不示人的“君房先生”——除了那位奉诏出海、权倾一时的方士领袖徐福,还能有谁?
权衡瞬息间,利弊已了然于胸。
陶九川敛去眼底的冰寒,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释然的淡笑,微微颔首道:
“好。今日,是陶某冒昧了。”
而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胸口猛地传来一阵蚀骨灼痛!
衣袍之下,岁史鱼骨仿佛被彻底激怒的活物,它剧烈震颤着,温度滚烫如烙铁,几乎要破衣而出!
那强烈的躁动与不甘,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凶猛,甚至直刺灵魂深处。
他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强压下喉间的闷哼。
此时,陶九川背对着两名方士的脸上再无半分笑意,只剩下冰冷的决然。
这门后的秘密,竟能让鱼骨如此疯狂...
“徐福啊徐福,你藏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