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众人震惊
食堂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刹那被抽干、凝固。
死寂，瞬间压倒了鼎沸的喧嚣。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齐刷刷钉在了食堂中央那张厚重的实木餐桌桌角。
那里，一块约莫拇指大小的木块，孤零零地躺在油腻的地面上。
分外扎眼。
先前还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高年级学员林森，脸上的倨傲与不屑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他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他伸出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指了指地面上那块碎裂的木块，又猛地转向陈默手中那个依旧完好无损的铁质餐盘。
喉咙里，嗬嗬作响，挤出几个含混不清、不成调子的音节：“你……你你……”
他脸上的神情，仿佛遭遇了颠覆三观的恐怖冲击！
人群中，王圣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憨厚与散漫的瞳孔，在这一刻，猛地剧烈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视线，先是如刀锋般扫过那断裂的桌角——断面平整得有些诡异，仿佛被某种无形利刃瞬间切割！
旋即，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陈默的右手。
那只手，空空如也。
并没有佩戴那个他印象中，陈默从不离身的、黑不溜秋的破旧拳套武魂。
王圣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下！
宿舍墙壁上那个清晰的肘印，陈默每日近乎自虐的苦练，以及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无数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海中疯狂串联、碰撞！
陈默的脸上，则适时地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辜。
他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然后，又低头看了看那个狰狞的断裂桌角，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餐盘，眼神里充满了对于“这桌子质量也太差了吧”的无声控诉。
然而，在他看似平静无波的表象之下，心海早已是惊涛骇浪，翻腾不休！
无边的恐惧与极致的震惊，如同两只冰冷而有力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真的是一次无心的、轻微的触碰吗？！
这股恐怖到足以扭曲物质的力量，连他自己都感到如此的陌生与心悸！
它究竟是一份从天而降的无上馈赠，还是一个随时可能将他自己也一同炸得粉身碎骨的定时炸弹？！
在周围那一道道如同实质般死寂的目光注视下，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无数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正在空气中无声地蔓延、发酵：震惊、恐惧、怀疑、不解……
甚至，他从某些人的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丝莫名的、带着强烈探究意味的兴奋与贪婪！
又一次！
他又一次在不经意之间，暴露了那冰山之下的、足以惊世骇俗的一角！
而这一次，他必须想出一个比上一次更加巧妙、更加天衣无缝的办法。
将所有可能指向他的怀疑，都以一种最合情合理、却又完全与他自身撇清关系的方式，引向一个绝对安全、绝对不会引火烧身的方向！
食堂内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但那短短的几秒钟，对陈默而言，却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他感到自己脊背上的冷汗，正如同细密的蚁群般，缓缓地渗出衣衫，带来一阵阵冰凉的触感。
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生怕任何一丁点不合时宜的异样，都会引起那些有心人更大的关注与怀疑。
他将手中的餐盘，不着痕迹地微微倾斜了一个极小的角度。
用盘沿反射出的、那一点点微弱的金属光泽，巧妙地遮挡住了自己因为内心极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指尖。
同时，努力地维持着脸上那副茫然无辜、仿佛置身事外的表情。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名叫林森的高年级学员的目光，正带着某种近乎野兽般的警惕与审视，在自己身上反复地、一寸寸地来回扫视。
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从灵魂到血肉，都彻底看个通透！
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如何在这次突如其来的、几乎是灾难性的意外暴露之中，成功脱身，才是接下来对他智慧与应变能力的真正考验！
他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用一个最快的，最有效的，也是最不容易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方式，将这口从天而降的、足以将他压垮的巨大黑锅，稳稳地、不留痕迹地，甩到别处去！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而略带威严的嗓音，如同利剑般劈开了凝滞的空气。
“怎么回事？！”
“谁在这里聚众闹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位身着诺丁学院导师特有的墨绿色长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入。
正是负责学院日常纪律的李明导师。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喧闹的源头扫过，最终定格在了身体依旧有些僵硬的林森，和脸上挂着“纯良无辜”表情的陈默身上。
林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扑上前几步，声音尖锐，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以及重新燃起的怒火与委屈：
“导师！李导师！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陈默，又指向地面上那块断裂的桌角，因为情绪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是这个工读生！他、他他……他把桌子碰坏了！他弄坏了学院的公物！”
“是真的！导师，我当时就在他旁边！”一个坐在邻桌的学员，脸上兀自带着惊骇之色，急忙站起身来补充道，“他就那么……那么轻轻一碰，真的就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桌子就‘砰’的一声，掉下来这么大一块！”
“太诡异了！这桌子可是实心的硬木啊，用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坏过！”
周围的学员们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声音嘈杂，内容却惊人地一致。
他们的描述虽然杂乱无章，却都清晰地将矛头指向了陈默，话语间不自觉地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渲染，仿佛陈默在他们眼中，瞬间化身成了某种破坏力惊人的未知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