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废物
“周大人啊周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本宫见你还精神矍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可是朝务繁重，劳累过度？哎呀……你可要保重身体啊周大人……”
他坐到周淼旁边，拿起对方的手，端详一会儿，脸上的嘲弄丝毫不减。
殷胜与秦相站在一旁，看着殷骄这副作态，脸色顿时铁青。
“殷骄，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殷胜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周大人变成这样，你敢说与你无关？！”
秦相也冷冷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子殿下，我等皆知你素来顽劣，但周大人身患重疾，太子殿下如此作态，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殷骄闻言，立刻皱眉，转头看向三皇子，眼神冰冷，一言不发。
以往，殷胜是从来不怕与殷骄对视的。
虽然殷骄是太子。
但却是个没娘的孩子。
甚至有传言，殷骄是皇帝从宫外带来的私生子。
不像他殷胜，娘亲是当朝皇后。
外公是当朝宰相。
以前的殷骄看到他，也从来不敢真与他针锋。
但今天，却好像有些不一样。
竟然都敢与他对视了！
殷胜诧异的同时，心中也愤怒起来。
他丝毫不退，也就这么盯着殷骄。
但看着看着，一股冷意，突然冒了出来，如芒在背。
怎么回事……怎么今天，这殷骄的眼神，如此吓人？
殷胜心里直打鼓。
而后，不受控制的，一滴冷汗从头上流了下来。
正当这时，眼前的殷骄突然咧嘴一笑。
瞬间，一股凶恶之意油然而生！
仿佛一只凶兽，朝自己扑来。
他要杀了我！
殷胜心跳一顿，接着，脚下一软，整个人竟然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呵呵……废物。”
殷骄低笑声传来，带着浓浓的讥讽。
三皇子怒从心起，却连头都不敢抬
一直到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与殷骄面前。
三皇子才终于回过神，敢于将头抬起。
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秦相，立马站起来，当即感觉到羞耻万分！
但却又实在提不起信心，去继续面前刚刚的殷骄。
良久之后，殷骄的笑声才终于停息。
于此同时。
周淼床边的老太医，也起身，走了过来，对殷骄、秦相和三皇子，分别拱手，说道：
“太子殿下，丞相大人，三殿下，周大人脉象平稳，气息尚存，却……却像是失了魂一般，老夫实在……实在瞧不出病因……”
三皇子殷胜闻言，脸上怒色更重。
“废物！”
他骂了一声，还想再多说几句，但又想到殷骄刚刚的眼神。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惧怕。
甚至不敢在这里造次。
而这都是因为殷骄！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怕。
最终，瞪了太医一眼，怒冲冲转身离去！
秦相也是深深地看了殷骄一眼，同样并未多说，迈步走了出去。
但在走出内室门口。
秦相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心头也微微发沉，隐隐不安。
若昨日还只是猜测。
那今天，太子殷骄这番表现，就让他更加担忧了。
今日的太子，与往日那嚣张跋扈、又色厉内荏的废物模样。
简直判若两人！
表面看上去，好像都是一副癫狂的样子。
但以前的太子，他轻易就能看出，对方在装腔作势。
他一眼就能让对方，连看都不敢看自己。
而今天的太子。
却在骨子里，多出一份沉稳和从容。
甚至让他心中，都生出一丝莫名的寒意。
若非常年伴于陛下左右，恐怕刚刚连他，都接不住太子殷骄的目光。
难道……这殷骄以往都是在假装废物？
那为何这几日，突然不装了？
看来，针对他的一些行动必须要提前了。
正好，周淼出事，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秦相心想着。
二人走到庭院，三皇子殷胜才终于缓解了惊吓，他立刻走到秦相身边：“外公！您说……周淼此事……到底是不是和殷骄有关？我总觉得，殷骄这几天……变化好像有些太大了！他……”
三皇子想说自己害怕，又不好意思说，卡在了那里。
秦相皱眉，更加无奈。
连这个不争气的外孙，也感觉到了太子的变化。
看来，并非自己的错觉啊。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沉稳：“依老臣看，殷骄应该还没有这等神鬼莫测的手段，周大人的事，或许只是意外。况且，即便是他做的，也无妨。我们的计划照常推进，只要三个月后，殿下血脉验明无误，那殷骄，便再也坐不稳太子之位！”
说到这里，秦相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况且，即便他殷骄真是扮猪吃虎，即便他如今真有什么通天手段，也已经晚了！只要你能通过血脉测试，这太子之位，就一定是我们的！”
……
殷骄负手静立在内室窗边。
虽然距离很远，但秦相与三皇子的对话，他还是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他依旧在笑，目光看着远方的山峦。
晚了？
那就看看，到底晚是不晚。
殷骄转过身来。
秦相与三皇子已走。
但这内室中，仍有不少他们派系的官员守着。
周淼的妻女，也在旁哭哭啼啼。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将目光望向他，都带着一脸惊异。
殷骄没有理会这些人，他走到周淼床榻边，看着那张僵硬的脸。
脸上的笑，变得温和得体。
周淼天魂虽被吞食，但人魂与地魂尚在。
他只是无法控制身体，无法动作。
但还是能清晰听到，看到，感受到外界的一切。
他能听到妻女的哭声。
能感受到太医把脉，与望诊。
能看到三皇子与秦相来了又走。
同样的，也能看到此时，太子殷骄正站在他床前，一脸微笑的盯着他。
太子殷骄眉眼弯弯，唇角上扬。
看上去温和可亲，周淼却不寒而栗！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虽然这太子殷骄，不知为何有了那样惊人的手段。
但之前，秦相的话，无疑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只要他什么都不说，只要他守住秘密，太子终会被扳倒。
到时候，只要秦相让巡天司出手。
必定能够将他救回来！
而现在。
虽说太子殷骄就在自己面前。
可这屋里，还有那么多秦相一系的大臣，还有他的家人。
太子殷骄再如何胆大妄为，也绝不敢在这种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否则，不是自寻死路吗？
周淼的意识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坚韧涌上来。
他决定无论殷骄如何威逼，他都会守口如瓶。
他绝不会出卖秦相和三皇子。
他就这么透过眼睛，静静地看着太子殷骄。
太子殷骄也没有说话，同样只是看着他。
但周淼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若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让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清晰地，直接在周淼的脑海中炸响。
那声音很低沉，很熟悉，带着一丝笑意。
“周大人，你可真有骨气啊……”
正是太子殷骄的声音！
周淼的意识猛地一颤，犹如被雷电击中！
这……这是什么？
他为什么在说话？
他的嘴巴分明没有半点动作！
周淼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但又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加快。
他想尖叫，想挣扎，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依旧僵硬如石。
他眼角余光用力的看向其他人，但其他所有人，都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
好像那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别人，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妻女，都毫无察觉！
他们只是看着殷骄，看着他脸上那抹“太子殿下”应有的温和笑容。
周淼脑掀起滔天巨浪。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