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滥杀无辜？（二合一）
王内侍只觉得心脏猛一跳，像被一把手用力攥紧，有股寒意从脚底板蹿上后脑勺。
“怎么可就只剩我们几个……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不要多想，他根本没可能知道我们的底细，更不可能一下子，知道我们所有人……”
王内侍心想着，但脸上肌肉下意识抽搐了一下，旋即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咽了一口气，竭力让表情看上去，和平时一样。
他一边暗暗给自己鼓劲，一边低下头，混在人群当中，继续往前走去，不敢与前方任何人对视。
尤其是廊下那个负手而立的颀长身影。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
太子殷骄的目光，好像一直都罩在他们身上。
王内侍只觉得头皮发麻，走入队伍里，将自己“藏”进人群之后。
他才发现，后背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一定是巧合……一定是……”
王内侍心里想着，然后给自己鼓着劲儿，慢慢抬头，偷偷往前看了一眼。
想看看太子殷骄，此时究竟有没有在盯着他们。
接着便看到，太子殷骄的视线，正正好好，就停在他的身上。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穿透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的心脏，像一只箭，精确无比的刺中了他的惶恐！
王内侍只觉得呼吸都停住。
他立刻将头低了下去，又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心跳慌乱的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他强撑着，不敢再抬头，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压得他喘不过气。
殷骄看着王内侍将头低下去，浑身发抖的样子，嘴角不由勾起。
据周淼所说，此人便是他这东宫之中，所有奸细的头领。
负责调控全场。
另外几个，他也能一一对应的上。
看来这周大人，还真没有骗我。
殷骄笑眯眯，很是满意。
他轻声开口，音量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庭院。
“本宫一眼就看出，有些人好像心虚得很呐……是不是……害怕了？”
他看到王内侍等人，身子又是一僵，有一两个胆小较小的。
甚至几乎要瘫软下去。
“本宫昨天说的话，依然有效。”
殷骄继续开口：“本宫已经知道，你们当中哪些是秦相和三皇弟的人……”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玩味。
“不过现在，善良的本宫，要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还是那句话，你们自己站出来，本宫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主动承认。本宫非但既往不咎，还会给你们一条生路！”
他将声音拖长，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兴盛”。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爱上这种感觉了。
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内侍与其他这些奸细，此刻是心如擂鼓。
太子殷骄的目光，每一次在他们身上停留，都让他们紧张得几乎窒息。
他们极力控制着自己，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暴露了。其中有人，很想偷偷瞟一眼同伴，看看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但多年来的严苛训练，还是让他们强行压下这个念头。
尤其是王内侍，更是面沉如水，他已经尽可能，将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
没有任何人相信太子的那番话。
所以，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
殷骄看着这一幕，脸上笑容没有变少，反而更重了几分。
“很好……”
他点了点头，语气诚恳，“看来，你们对秦相，对我那‘贤德’的三皇弟，还真是忠心耿耿，宁死不屈啊。”
他缓缓走下长廊，踱到队伍最前方，在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面前停下。
那小太监抖如筛糠，头几乎要埋进地里。
殷骄看着众人，从最近的一个护卫腰间，缓缓抽出一柄短刀。
刀身狭长，闪着幽冷的青光，一看便知是吹毛断发之物。
空气，瞬间凝固。
“是你吗？”殷骄将刀搭在身前小太监的脖子上。
那小太监身子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殿……殿下……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是你？”
“不……不是奴才！真的不是奴才！”小太监磕头如捣蒜，额头很快便见了血。
“那就好……。”
殷骄收回刀，走向旁边，一个负责修剪花木的宫女。
“是你吗？”
宫女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强自镇定：“回殿下，奴婢……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那就行。”
殷骄不置可否，又走向下一个。
一个一个……又一个。
殷骄问得很慢，很有耐心，仿佛真的在仔细地，临时的辨认。
被他问到的人，无不心惊胆颤，连连否认。
然后，殷骄就点头，好像真的信了。
庭院中，除了殷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和下人们恐惧的喘息，再无其他声响。
隐蔽的廊柱后，女护卫离眉头微蹙。她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用这种方式。
如果这样真能找出奸细，那才有鬼。
而王内侍等人，也同样是这个想法。
原本他还有些不确定，而如今，看到太子这副模样。
却是完全放心下来。
这副样子，不正说明，太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殷骄一路问过去，问了足足有三四十人。
这些人，都是周淼记忆中，与此事无关的普通下人。
唯独跳过了几个，真正与此事相关的。
也就是真正的卧底。
那几个被跳过的人，心里起初还升起一丝侥幸。
但随着殷骄问的人越来越多，跳过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确。
他们才意识到不对，额角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终于，殷骄停下了脚步。他已经将那些“无关人等”都问了一遍。
“好了。”
他淡淡开口，“方才本宫问过的人，都退下吧，各司其职去。”
那些被点到名的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散去，片刻不敢停留。
庭院中，瞬间空旷了许多。只剩下七八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脸色已经比死人还要难看。
正是王内侍等人！
此时，他们终于意识到，太子殿下，确实是真的知道了！
恐惧如同毒蛇，缠上了他们的心脏，越收越紧。
让他们只觉得呼吸艰难。
殷骄缓步走向王内侍，将刀搭在其颈间，刀锋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芒。
殷骄脸上笑容终于消失，变成了冷冽。
“王公公，终于到你了……是你吗？”
王内侍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得砰砰作响，声音嘶哑：“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奴才……奴才不是啊！奴才对殿下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啊！”
他语无伦次，只知道拼命磕头求饶。
殷骄静静听他说着，而后皱皱眉头，叹了口气：“可惜了，本宫，不喜欢别人说谎。”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闪着青光的刀，立刻带起一道凄厉的破空之声，快如闪电！
“唰——！”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东宫的宁静。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掉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兀自抽搐。
王内侍瞪大眼，看着自己齐肩消失的断臂，剧烈疼痛直冲大脑。
他抱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在地上翻滚哀嚎，叫喊凄厉得不似人声。
庭院中，其余几个卧底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角落里，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女道士清珝，不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如纸。
这妖物……真是好狠！
不过他怎么就觉得这些人是奸细呢？
要是弄错了怎么办？
廊柱后，女护卫卫离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他同样觉得，太子有可能出错。
毕竟，太子根本没有任何信息来源。
却直接这样动手伤人。
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之后，这东宫，不就人人自危了？
殷骄仿佛没有听到王内侍的惨嚎，他继续抬手，又轻飘飘砍掉了对方另一只手臂。
而后将刀甩净，目光转向下一个卧底。
“到你了。”
此人“扑通”一声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腥臊之气弥漫开来。
他看着殷骄手中那柄滴血的短刀，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太……太子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殷骄没有说话，而是举刀，直接就要斩下。
一直藏在暗处的女护卫，终于要看不下去了，迈步就要阻步。
但旁边，负责盯着她的女道士清珝，却也立刻出手，将其抓住。
“你要去干嘛？”
清珝压低声音：“殿下不是说了，让你躲在这里，假装不在吗？”
卫离转头，看了对方一眼：“难道我就这么看着殿下滥杀无辜？”
“也不一定就是滥杀无辜啊，如果是真奸细呢？你看那个小胖子，不是说他什么都说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
清珝有点烦，怎么老是说不过这个肌肉女，但她还是抓着对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过去的，这是殿下的吩咐！”
“哼，区区妖道，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卫离正要强行动手。
突然，前方的空地处，一个一直沉默寡言，面色阴沉的老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凶光。
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淬毒的短匕，身形暴退数步，与其他几个尚能站立的卧底聚在一起。
“兄弟们！既然被发现了，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反正今天那女护卫不在这里！”
老李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困兽犹斗的疯狂，脸上甚至出现笑意：“太子殿下，你独自一人到这里来，真是一个愚蠢又错误的决定！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其他几个卧底也反应过来。
如今虽不知为何暴露。
但已被发现，若不反抗，那不是自己找死？
不如拼一波。
于是，早有预料和准备的，都从身上，拿出了兵刃。
没有提前准备的，也从地上捡起一些石头，拿在手里，看着殷骄，虎视眈眈！
就连刚才，瘫倒在地，被吓得尿裤子的小胖太监。
此时也一骨碌爬了起来，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盯着殷骄。
清珝只觉得手上力道一轻。
当即便看到，身边的女护卫，一张嫩白脸上，满是惊讶与出神。
身体动作也停下，完全没了要出去阻拦的意思。
“上！”
随着那老太监一声令下。
一群卧底，面目狰狞地扑向殷骄！
而就在这时，一道迅疾如电的青色身影，鬼魅般从廊柱后闪出，快得让人看不清！
“锵！锵！锵！”
几道清脆的金属交击声，与骨骼碎裂的闷响，还有凄厉惨叫，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那些个扑向殷骄的卧底，狂风扫落叶般，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个个兵刃脱手，抱着断裂的手腕或腿骨，痛苦翻滚，再也爬不起来。
有几个，身上的伤，甚至能见到森森白骨！
卫离手持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俏生生立在殷骄身前。
剑尖斜指地面，一滴鲜血，正顺着剑锋缓缓滑落。
她面若冰霜，眼神冷冽，目光中，更是闪过一丝羞恼。
这些人，竟然真的全部都是奸细！
而她刚刚，却还想出来救他们！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庆幸，方才那个妖道拦住了自己。
否则……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是愈发的惊讶。
太子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些卧底身份的？
“来人。”
太子殷骄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卫离当即收剑，低头，走回太子身后。
只是在路过太子身边时。
她见到太子冰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目光中，仿佛带着质问与责怪。
卫离禁不住气血冲顶，甚至脸色都在发烫发红。
虽说她的任务，只是保证太子的安全，没人要求她能查出奸细。
但今天她的表现，还是有些太丢人了。
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所幸没有丢人得太过分……
正当这时，她看见那女道士，也从后方缓缓走了过来，脸上满是轻佻的笑。
甚至还对她挑了挑眉毛。
仿佛在说：“看吧？是你错了吧？要是我拦着，就丢人了吧？”
卫离面色一黑，选择视而不见。
走到殷骄身后，静静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