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大有可为
天刚蒙蒙亮,谢月镜便拉着王愔之起床。
王愔之不是很适应,昨夜几乎一宿未眠,一直在琢磨着如何破局,作为现代人,不存在思想钢印,与司马道子父子缓和关系,也不是没想过。
说到底,孙恩敢于起兵,与朝廷的内斗不无关系,如果朝廷内部能恪守斗争的规则,或许就不会有孙恩卢循之乱。
但是规则的破坏者,正是他爹王恭啊,去年逼死了王国宝。
他不明白王恭是怎么想的,其实王恭才是强势的一方,都挟北府军之威逼死王国宝了,为何不挥师建康清君侧?
不过无论如何,王愔之也打算去一趟京口。
一来,试试能否劝服王恭。
二来,原主对父亲的认知带有滤镜,近乎于狂热的敬畏,在这样的视角下,一切的优点都会放大,一切的缺点也会被掩盖。
他想亲自接触下王恭,做一个客观评价。
洗漱过后,夫妻俩去拜见母亲郗氏。
郗氏是郗超之女,此人是桓温的铁杆忠粉,也是桓温的谋主,可惜桓温有贼心没贼胆,箭都在弦上,却收了回去。
桓温死后,桓家被清算,桓玄的少年时期那是相当艰难,高平郗氏也受了排挤,在郗超郁郁而终之后,家族彻底败落。
“儿拜见母亲!”
王愔之与谢月镜给郗氏叩首,心里暗暗叹息。
王家遭诛,谢月镜尚能被谢氏接回改嫁,而郗氏在史书中没有留下名号,想必是因娘家衰败,无人接回,被逼死了。
郗氏四十左右的年龄,看上去还要苍老些,显然,王恭长年驻扎京口,与母亲的感情不深,或许还有些嫌弃妻族式微的意思。
这不是王愔之妄加揣摩,士族联姻是为了彼此借势,桓温尚在时,太原王氏能借到高平郗氏的势。
但桓温一死,郗家受到打压,王恭出于种种考量,没法休妻再娶,这不就冷落了么?
“快起来,快起来吧!”
郗氏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夫妻俩相继起身,陪着郗氏说起了话。
主要是谢月镜说,原主并不擅于言辞。
嗯!
这个人设不错,兔得露馅。
虽然他全盘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性格不可能继承,现代人多数是外向张扬的性子,尤其是直播带货的,嘴皮子不要太厉害。
言多必失!
这也给了王愔之从旁观察的机会。
婆媳俩看起来相处的还不错。
郗氏又叫人奉上饭食。
太原王氏虽是顶级门阀,但王恭以清贫为乐,并未给家里置下太多的产业,平素生活颇为节俭。
早膳每人只有一份麦饭粥、一碗莼菜小鱼羹,和几条腊肉干。
现代人穿越回古代,最难适应的便是饮食,皇帝吃到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都要高呼重重有赏呢!
王愔之味同嚼腊,腊肉干还带着些腥味。
美食荒漠啊!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待婢女收拾过碗筷,王愔之道:“母亲,天气渐渐热了,儿想去一趟京口,为父亲送几件夏衣。”
“哦?”
郗氏眸中现出欣喜之色。
自王恭八年前出镇京口之后,父子俩很少见面,在感情上并不亲近,爱子也畏父如虎,如今能主动提出去京口送夏衣,显然是好事。
于是笑道:“你父知你有此孝心,必然欢喜,你且多候几日,待娘亲手裁几件出来,你再送过去。”
谢月镜美眸中也闪出些许讶色,郎君好象转性了。
……
拜别了母亲,夫妻俩回到自己的小院,虽然晚上睡一起,但两人也不可能如现代新婚小夫妻那样歪腻。
谢月镜回房看书谈琴,王愔之站院子里。
这是个乱世,即便半年后将全家拯救出来,还有孙恩卢循造反,然后桓玄篡位,最终刘裕得了江山。
但刘裕也非一帆风顺,有刘毅挑战他的地位,还有司马尚之兄弟起兵反叛,灭了姚秦,却守不住关中,被赫连勃勃摘了桃子。
乱世中,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来了这方世界,就不能满足于欺男霸女,还得做一番功业才行。
这是个大变革的时代,历史走到了十字路口,出现了贵族联盟的雏形。
很多人对曹魏代汉,晋代曹魏痛心疾首,尤其是洛水之誓,当街轼君留下了千古骂名,但凡事一体两面,有弊,自然也有利。
这一系列的事件,撕扯下了君主的神性。
从此之后,当皇帝不再需要天命,所以南朝君主鲜有善终,唐代宫庭政变频发,宋代的皇帝不敢再称天子,而是称作大家。
没了天时,自然求人和,巧的是,儒学也因着天命论的破灭与长期战乱,正处于最式微的时期。
王愔之不想再走历史老路了,千年轮回,越轮越差。
而且这个时期,是自春秋思想大爆炸以来,学术最为活跃,思维最为开放的时期,科学人才层出不穷!
大有可为啊!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有铁打的身体,强悍的武力!
五代武将,因战争强度大,壮年身陨者不胜枚举,即便晋末的战争强度不及五代,却也要领军在外,餐风露宿。
打江山不能假手于人,大的战役必须亲自领军。
所以,要练功。
深吸了口气,王愔之摆出架式,站三体式。
前世他有经验,之所以会爆体而亡,是力道没控制住的原因,但是反过来想,说明前世的习练卓有成效,这一世自会汲取教训。
“咦?”
突然王愔之发现,才大半个时辰,就站出了感觉,力气在渐渐增长,浑身上下暖融融,说不出的舒服。
“这是……”
王愔之拧着眉心。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方天地有灵气,思来想去,很可能是与原生态有关,未受到工业污染,空气中含有大量的负离子。
负离子可以提升细胞组织的活性,并有多种裨益。
不觉中,已是正午。
王愔之睁开眼,就觉精神爽利,因一夜未睡而来的困乏感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充满着力气。
“郎君,你在做什么?”
谢月镜正站在一边,眸光一闪一闪,即好奇,又担心。
“嘘~~”
王愔之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了势子,不急不忙道:“从古籍中整理五禽戏略有所得,今次一试,颇有效用。”
“哦?”
谢月镜妙眸眨了眨,你站着不动,然后告诉我,这是五禽戏?
“呵呵,我先去换身衣衫!”
王愔之呵呵一笑,与谢月镜擦肩而过。
谢月镜微拧着秀眉,她敏锐的觉察到,自昨晚魇着了之后,郎君与以前略有了不同,好象与自己透着股生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