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野狗分尸
他死都想不到,自己熬的那锅毒粥,最后竟灌进了自己喉咙。
秋风卷着枯叶拍在贾梗脸上,他浑然不觉,三轮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车斗里用破草席裹着的,是他刚打死的“傻爸”。后半夜的南锣鼓巷静得瘆人,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咯吱声,像钝刀子割着傻柱的魂。
“老东西,死沉!”棒梗喘着粗气把车蹬到郊外山脚,月光下抡起铁锨就挖。土腥气混着血腥味直冲傻柱的鼻子——尽管魂灵哪还有鼻子?他眼睁睁看着棒梗把自己像扔垃圾一样踹进浅坑,黄土一锨锨盖上来,盖住他枯瘦的脸,盖住被滚烫毒粥烫烂的嘴。
“畜生!我撕了你!”傻柱血红着眼扑上去,拳头却穿过棒梗肥厚的脖子。他忘了,自己如今只是一缕烟,一缕恨毒了却连阵风都搅不动的冤魂。
天刚擦亮,许大茂就踹开了贾家的门。他一身呢子大衣沾着露水,指着秦淮茹鼻子骂:“傻柱人呢?昨儿还咳血呢,你们把他弄哪去了?”昨夜他眼皮直跳,想起二十年前傻柱被棒梗打得鼻血横流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许大茂你充什么大瓣蒜?”贾梗叉腰挡在门前,唾沫星子喷出来,“那老绝户嫌拖累我们,自己撂挑子跑了!爱上哪上哪!”
许大茂冷笑:“跑?他肺癌晚期咳得走不动道,能跑?”眼角扫过墙根,忽然盯住地上几点深褐色污渍——像干涸的血。
棒梗猛地冲出来推搡:“滚!贾家不欢迎你!”许大茂被推出院门时,听见秦淮茹幽幽补了句:“许哥,柱子要脸,许是找地儿悄悄死了,你就别找了。”这话像冰锥扎进飘在院墙上空的傻柱魂里。原来他们连借口都编得这么瓷实。
派出所民警被许大茂硬拽来时,贾家早把血迹擦得干干净净。民警查了三天,连桥洞都翻了,无奈摇头:“没线索,只能当失踪处理。”许大茂蹲在胡同口,把烟头摁灭在手心,烫出一块红印:“傻柱啊傻柱,让你不听我劝!”
第七天深夜,山脚下传来野狗厮打声。几条饿疯了的野狗刨开浅坑,争抢草席裹着的“肉”。月光照在那张青紫变形的脸上时,傻柱的魂正悬在树梢——他看见自己大张的嘴里塞满泥污,被毒药烧穿的食道裸露着,老鼠药混着滚粥烫出的燎泡狰狞可怖。
早起捡柴的老农吓得跌坐在地。警笛声响彻山坳时,法医的镊子从傻柱喉管夹出未消化的毒米粒:“氰化物中毒,生前遭暴力灌食。”
审讯室灯光惨白。棒梗抖如筛糠:“他自己下的药……我、我就是气不过……”秦淮茹突然尖叫着扑向单向玻璃:“是那老绝户想毒死我们!他活该!”手铐撞在桌角哐当响,她精心保养的指甲劈裂了,像当年算计傻柱饭盒时一样癫狂。
法庭宣判那日,傻柱的魂贴在旁听席最后排。棒梗被判无期时,秦淮茹瘫软在地哭嚎:“他才50岁啊!”法官的法槌重重落下:秦淮茹协助毁灭证据,判七年!小当、槐花知情不报,判五年!”
殡仪馆里,许大茂用热毛巾一点点擦着傻柱脸上的污泥。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你说你图什么?”他嗓子发哽,“秦淮茹早上了环,就为让你当绝户替贾家养孩子,你还把房子过户给那群白眼狼……”
门被推开,马华提着新买的寿衣进来。这个傻柱嫌笨没教真本事的徒弟,抖开衣服时眼泪砸在呢子料上:“师父,我给您换身干净的。”两人给僵硬的躯体套衣服时,胳膊总也弯不过去。许大茂突然骂出声:“傻柱!下辈子学精点儿!”
精明人活成笑话,死对头反倒成了最后的送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