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抉择时刻
圣樱学院的百年礼堂被临时改作国际量子物理学术交流会的会场，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将台下坐着的各国学者映照得如同精致人偶。慕容映雪坐在南宫栖云身侧，象牙白的蕾丝衬衫袖口遮住了敖德萨港留下的枪伤疤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那枚蓝宝石项链——内里的反向监听装置正无声运转，捕捉着会场内每一丝异常的声波。
三小时前，南宫栖云的私人终端截获了“暗网议会”的加密指令，只有一行字：“清除变量， tonight。”
此刻，他的黑眸扫过会场后排阴影处的三个可疑身影——他们的领带夹泛着相同的金属冷光，与敖德萨港黑市拍卖场里那把射杀三号长老的手枪材质吻合。南宫的指节在膝盖上轻轻敲击，频率与礼堂隐蔽处“深渊”小队的狙击镜校准声同步，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韵律。
“‘深蓝之心’的能量特征在波罗的海海底出现第三次跳变。”他侧过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圣樱学院特有的、属于优等生的温和语调，“看来‘暗网议会’不止想要引爆‘普罗米修斯之火’，还打算用它激活海底的能量枢纽。”
慕容映雪的冰蓝色眼眸微不可查地眯起。她的终端刚刚传来“夜蔷薇”暗线的消息：“暗网议会”派出的十二名狙击手已潜入圣樱学院，伪装成参会的后勤人员，枪管里的特制子弹能穿透三层防弹玻璃——这与她昨夜截获的南宫终端预警完全吻合。
“你的‘深渊’小队准备好迎接‘礼物’了？”她的声音轻柔如羽毛，落在南宫耳畔时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毕竟，上次在拍卖场捡漏的‘组件’，还不足以启动完整的能量枢纽。”
南宫栖云的指尖在会议手册上划出浅痕，纸面下的微型传感器传来慕容映雪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她在紧张，却不是因为学术交流。他的黑眸掠过她颈间蓝宝石项链的反光，那里的数据流正通过“深渊”的加密信道实时传输至他的终端，而她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这种认知让他胸腔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再次翻涌。自敖德萨港她替他挡下冷枪后，这种不受控的情绪便时常冒头——当她在课堂上用钢笔敲击桌面计算弹道轨迹时，当她在圣樱花园里对着樱花出神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分析她的微表情，试图从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找到一丝属于“未婚妻”的温度，却每次都只看到更凛冽的锋芒。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撕裂了学术报告的平和氛围，如同玻璃珠砸进冰封的湖面。子弹穿透礼堂后排的雕花木窗，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直取南宫栖云的太阳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南宫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本能地向左侧翻滚，作战靴在地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他预想过无数次与“暗网议会”的正面交锋，却没料到对方会选择在圣樱学院的心脏地带动手，更没料到——
慕容映雪的动作比他更快。
她没有回头看那发子弹的来源，只是身体以一个近乎柔韧的角度侧倾，象牙白的衬衫瞬间绽开一朵暗红的花。子弹擦过她的肩胛，带起的血珠溅在南宫栖云的黑色西装裤上，温热的触感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所有的冷静预判。
“走！”慕容的声音带着一丝因疼痛而发颤的锐利，她反手抽出藏在礼裙暗袋里的短刃，刀柄在灯光下泛着幽蓝，正是南宫在拍卖场“遗失”的那把战术匕首。
混乱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会场。学者们的尖叫、桌椅倒地的碰撞声、远处警笛的尖啸，与“暗网议会”徽记在监控屏幕上的闪烁重叠，形成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南宫栖云拽着慕容映雪翻滚到主席台后方，她的肩胛正不断渗出血液，染红了他的手背——这与奥米克戎研究所暗河隧道里，他为她处理枪伤时看到的血色惊人地相似，却又带着截然不同的重量。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指尖按住她的伤口，那里的肌肉因疼痛而紧绷，像一只不愿示弱的困兽。
慕容映雪的冰蓝色眼眸在阴影中抬望，映出他眼底从未有过的震动。她想冷笑，想说“只是不想我的‘未婚夫’死得太难看”，但肩胛传来的灼痛感让话语变了调：“你死了……谁来帮我查清二十年前的婚约真相？”
这个理由精准得如同她投掷短刃的角度，却让南宫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敖德萨港她挡在身前的背影，想起圣樱学院樱花树下她替他拾起掉落的文件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那些被他归为“战术配合”的瞬间，此刻在鲜血的映衬下，显露出某种更复杂的轮廓。
“左侧通风管道有‘深渊’小队接应。”他猛地扯开领带，将慕容的手臂架在自己肩头，黑眸扫过主席台上方的吊灯——那里的阴影处，第二发子弹已上膛，枪口的寒光与“暗网议会”的蛇形徽记在视网膜上重叠。
慕容映雪的短刃精准地掷出，穿透通风管道的栅栏，随即传来一声闷哼。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挡枪、掷刃都只是早已计算好的战术步骤，可紧咬的下唇却暴露了她的真实状态——伤口的疼痛正在蔓延，而南宫栖云扶着她的力度，比任何时候都要灼热。
“‘深蓝之心’的能量坐标在北纬 59°12'，东经 24°45'。”南宫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暗网议会想借它打通海底能量枢纽，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拿到手。”
穿过通风管道的黑暗时，慕容能清晰地听见南宫的心跳声——比暗河隧道并肩作战时更快，比圣樱学院课堂上的刻意平静更紊乱。这让她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她挡下那发子弹，究竟是因为“夜蔷薇”需要南宫这个棋子活着，还是因为在看到他瞳孔骤然收缩的瞬间，某种尘封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算计？
通风口外传来“暗网议会”成员的嘶吼与“深渊”小队的压制性火力，形成密集的声浪。南宫栖云将慕容护在身后，黑眸中翻涌着矛盾的洪流——他既想立刻带她脱离危险，又不得不承认，这个肩胛渗着血、仍在冷静报出“深蓝之心”坐标的女人，是唯一能与他并肩对抗“暗网议会”的存在。
“抓紧。”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慕容映雪没有回应，只是将受伤的肩离他更近了些。血腥味与南宫身上的雪松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危险的诱惑，让她想起二十年前婚约文件上那句冰冷的话：“以血为契，共生共杀。”
当他们从通风管道跃入圣樱学院的樱花林时，月光恰好穿透云层，照亮两人交叠的影子。慕容的血滴在洁白的花瓣上，像极了暗河底绽放的、带着毒刺的夜蔷薇。南宫的眼神在那抹红与白的交织中剧烈震动，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所谓的“变量”与“婚约”都已失去意义——
他们是彼此的枪膛与子弹，是黑暗中唯一能照亮对方的火焰，在这场由“暗网议会”点燃的浩劫里，除了背靠背迎接更汹涌的风暴，再无其他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