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转校生的第一天

陆晓雨站在明德高中的校门口，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九月的阳光依然灼热，照在她新熨烫的校服上，后背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校门口“明德至善，笃学致远“的烫金校训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刺得她眼睛发疼。

“同学，你是新来的吗？需要帮忙吗？“门卫大叔和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晓雨点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是转校生，高二(3)班...“

“哦！李老师的班啊，教学楼右转第二栋三楼，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不用了，谢谢。“陆晓雨慌忙摇头，生怕麻烦别人。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校园。

走廊上人来人往，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陆晓雨贴着墙边走，生怕碰到任何人。她能感觉到有好奇的目光投向她这个陌生面孔，这让她更加紧张，手心沁出汗水。

“砰——“一声巨响，陆晓雨的肩膀被猛地撞了一下，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对不起啊，没看见你。“一个高个子女生头也不回地说，继续和同伴嬉笑着走远。

陆晓雨咬着嘴唇，默默整理被撞歪的衣领。她早该料到，转学第一天不会顺利。从父亲工作调动被迫搬家开始，她的人生就像被强行扭转的轨道，驶向完全陌生的方向。

高二(3)班的牌子出现在眼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学生，嘈杂的谈笑声从敞开的门里传出。陆晓雨站在门口，犹豫着该不该直接进去。

“你就是新来的转校生吧？“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陆晓雨转身，看见一位戴着眼镜、扎着马尾的女老师正对她微笑。

“我是班主任李芳，你可以叫我李老师。“她上下打量着陆晓雨，“陆晓雨同学对吧？跟我进来吧。“

教室里的喧闹声在李老师踏入的瞬间降低了几分。陆晓雨低着头跟在老师身后，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脸颊发烫。

“同学们安静。“李老师拍了拍手，“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陆晓雨抬头快速扫了一眼教室，又立刻垂下视线。

“做个自我介绍吧。“李老师鼓励道。

“大家好，我叫陆晓雨...从临江一中转来...请多指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消失在空气中。

教室里一片寂静，接着响起几声窃笑。陆晓雨感觉耳朵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陆同学就坐...“李老师环顾教室，目光停在最后一排，“周毅旁边那个空位吧。“

教室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陆晓雨顺着老师指的方向看去，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男生，正漫不经心地转着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陆晓雨低着头快步走向那个空位，途中差点被伸出的脚绊倒，又引起一阵轻笑。她红着脸坐下，把书包塞进桌洞，尽量不碰到邻座的男生。

“课本还没领吧？先用我的。“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本物理书被推到桌子中间。

陆晓雨惊讶地转头，第一次正眼看她的新同桌。男生有着利落的短发和略显冷峻的眉眼，但此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谢谢...“她小声说，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书角。

“周毅。“男生简短地自我介绍，然后又转起笔来，似乎对课堂内容毫无兴趣。

第一节课是物理，陆晓雨努力集中注意力听讲，但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偷偷用余光瞥向周毅，发现他正在课本空白处涂鸦，画的似乎是某种机械结构。

下课铃响起，陆晓雨松了口气，正准备去办公室领教材，一个纸团突然砸在她桌上。她疑惑地打开，上面潦草地写着：“小心点，周毅是年级有名的'问题学生'，离他远点。“

陆晓雨皱眉，下意识看向周毅，却发现他正盯着她手中的纸条，眼神晦暗不明。

“别在意。“周毅突然说，声音里带着陆晓雨读不懂的情绪，“习惯了。“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阳光，“要带你去领教材吗？作为'问题学生'，我知道所有老师的办公室在哪。“语气里带着自嘲。

陆晓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她能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不用管他们。“周毅头也不回地说，“这个班就是这样，对新来的特别'热情'。“

领完教材回教室的路上，周毅突然停下脚步，“你为什么转学？“

陆晓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父亲工作调动...“她简短地回答。

周毅点点头，没再追问。回到教室后，他递给陆晓雨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班级注意事项，“他解释道，“谁喜欢捉弄新生，哪个老师最严格，食堂哪个窗口最好吃...算是欢迎礼物。“

陆晓雨惊讶地看着纸条，又看看周毅，突然发现他冷漠外表下隐藏的细心。

“谢谢。“这次她的声音真诚了许多。

周毅耸耸肩，转回身去继续他的涂鸦。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陆晓雨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个新学校不会那么糟糕。

午餐时间，陆晓雨独自坐在食堂角落，小口吃着饭菜。周围都是三五成群的学生，笑声不断，更显得她形单影只。

“一个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周毅端着餐盘站在她面前。

陆晓雨点点头，周毅便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

“习惯就好，“他咬了一口鸡腿，“我刚来时也这样。“

“你也是转校生？“陆晓雨好奇地问。

“初中部升上来的，但高一在其他班。“周毅含糊地回答，明显不想多谈。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却奇异地不觉得尴尬。

“下午有社团招新，“周毅突然说，“你打算加什么社？“

陆晓雨摇摇头，“我不知道有什么社团...“

“文学社怎么样？“周毅提议，“社长是我朋友，人不错。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晓雨手中的书，“看你课本上的批注，应该喜欢文学吧？“

陆晓雨惊讶于他的观察力，她确实习惯在书上写些随感。“好啊，“她轻声说，“文学社听起来不错。“

周毅嘴角微微上扬，“放学后我带你去。“他站起身，“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看着周毅离去的背影，陆晓雨第一次感到，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她可能找到了第一个朋友。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照在她的餐盘上，饭菜似乎也变得可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