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下的誓言
新星赛前夜，宿舍楼灯火通明，苏傲雪刚刚从训练场回来，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疲倦。
推开房门，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简洁的书桌，却猛地顿住。
桌上，静静地躺着几枚流转着温润光泽的异核。其中一枚，内蕴丝丝缕缕深紫色的光芒，而且已被彻底净化，显得格外剔透——正是当初在幽暗沼泽，被秦川“抢走”的那枚毒猫王领主异核！
旁边，还有几枚品相极佳、同样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领主级异核。
异核之下，压着一张素白的纸笺。苏傲雪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走上前，拿起纸笺。上面是几行龙飞凤舞的字迹：
“月华如练，星河欲坠。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旧物新拭，静候佳人。后山老槐下，可否一晤？”
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一道简笔勾勒的、带着几分贱兮兮笑意的剑形符号。
苏傲雪：“……”思之如狂？苏傲雪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羞恼，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混蛋…总是用这种不着调的方式！她捏着纸笺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那枚毒猫王异核静静躺在掌心，温润微凉，仿佛还残留着某人指尖的温度。
片刻后，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融入月色的幽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宿舍区，朝着后山那片僻静的槐树林掠去。
月光穿过稀疏的枝叶，在铺满落叶的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株标志性的老槐树下，一道修长的身影懒洋洋地倚着树干，嘴里叼着根草茎，正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秦川转过头，脸上立刻挂起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哟，傲雪，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
苏傲雪在他面前几步外站定，月光勾勒着她清丽的侧颜，也映照着她眼中那丝不易察觉的羞恼。
她没有接秦川的调侃，而是摊开掌心，露出那枚深紫色的毒猫王异核，声音清冷如故：“怎么？信物不要了？约定作废？”
“要！当然要！”秦川站直身体，笑容收敛了几分，变得正经起来。
他目光扫过苏傲雪手中的异核，又看向她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带着一种苏傲雪从未见过的认真。
只是…这几天，心头总有点不踏实，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吧？”
苏傲雪心中微凛。她确实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笼罩着整个西江市，尤其是在新星赛临近之时。她原以为是自己压力过大，但秦川也这么说…
“这些晶核，”秦川指了指她掌心，“我用自己的法子，重新‘洗’了一遍。比学校净化池弄出来的，更‘干净’些。”
他指的是用诡神之力强行剥离了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狂暴意志残留，虽然过程粗暴，但效果拔群。
苏傲雪低头看着掌中那几枚异核，它们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纯净而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力量。她当然知道秦川的手段特殊，这份心意…她默默收拢手指，将异核握紧。
指尖传来的温润感，似乎驱散了一丝心头的不安。
“你找我，就为说这个？”苏傲雪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神少了些平日的冰冷，多了几分探究。
“也不全是。”秦川挠了挠头，难得地有点词穷。他背靠着老槐树，仰头望着星空，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就是…觉得明天可能要干架了，今晚月色不错，想找个人聊聊。顺便…看看你准备得咋样？”
苏傲雪没说话，也学着秦川的样子，轻轻倚在另一棵树上。夜风吹拂，带着草木的清香和初秋的微凉。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尴尬的调侃，只有一种奇异的、因多次并肩作战而培养出的默契与宁静在流淌。
“秦川，”苏傲雪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难得的静谧，“你…很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承认秦川的实力。
“嘿，运气好，命硬。”秦川嘿嘿一笑，没个正形，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能感觉到，苏傲雪今晚似乎有些不同。
苏傲雪没理会他的自谦，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清冷的语调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淡淡的疲惫与…脆弱。
“京城苏家…听起来很风光，对吧？”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可我…从记事起，听到最多的，就是‘诅咒之子’、‘不祥之人’。”
秦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静静地听着。
“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母亲…说我是异兽诅咒的载体…”苏傲雪的声音很平静，但秦川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流。
“父亲…他懦弱。为了苏家的颜面，为了不被牵连…他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偌大的苏家…我的‘家’…没有一丝温暖，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无声的排斥。”
“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资源、地位、尊重…都是我用命拼回来的。在训练场流血流汗，在秘境里九死一生…只是为了证明，我不是他们口中的灾星，我只是…苏傲雪。”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那份深藏已久的孤独和倔强，却如同冰冷的月光，无声地弥漫开来。
秦川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苏傲雪。褪去了“苏家明珠”的光环，卸下了“冷艳天才”的伪装，只剩下一个伤痕累累、却依旧倔强挺直脊梁的灵魂。
那份不经意流露的柔弱感，比任何强大的力量都更能触动人心。
他心里莫名地有点堵，有点…心疼。这姑娘，好像活得累啊。
“啧，”秦川咂咂嘴，打破了沉重的气氛，他故意用一种轻松调侃的语气说道：“我说苏大小姐，你这身世背景，妥妥的主角模板啊！天煞孤星，身负血仇，家族唾弃，然后一路逆袭打脸…啧啧，标准网文女主配置！看来我以后得抱紧你这未来大佬的大腿了！”
苏傲雪被他这不着调的话噎了一下，满腔的沉重情绪瞬间被冲散了大半。她没好气地瞪了秦川一眼，月光下，那瞪视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胡说什么！”
“嘿嘿，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秦川笑嘻嘻地凑近两步，月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管他什么苏家诅咒，管他什么狗屁流言蜚语！在我秦川眼里，你就是苏傲雪！”他拍了拍胸脯，一脸豪气干云：“以后谁再敢说你是什么诅咒之子，你告诉我！老子第一个冲过去把他门牙打掉！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苏傲雪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和拍胸脯保证的样子，虽然知道这家伙又在胡说八道，但一股暖流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涌起，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和长久以来的孤寂。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立刻又抿紧了唇，但眼角眉梢那瞬间绽放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美得惊心动魄。“幼稚。”
她别过脸，声音里却没了之前的冰冷，反而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松？
秦川看到她的笑容，心里也松了口气。能笑就好。就在这时，苏傲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郑重地面对秦川。月光下，她的神情无比认真。她缓缓抬起手，手中紧握着的，正是那把曾被打飞、被秦川接住、又还给她，陪她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幽蓝匕首。匕首在她掌心，闪烁着清冷而坚韧的光芒。
“秦川，”苏傲雪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这把匕首，名为‘幽影’，从我开始修炼起，就一直跟着我。它是我的一部分，也是我过往的见证。”
她将匕首平举，递向秦川：“现在，我将它…再次交给你。”秦川愣住了，看着那把熟悉的匕首，又看看苏傲雪无比认真的脸：“这…什么意思？定情信物2.0？”
苏傲雪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继续道：“不是白给。用它，做一个真正的约定。”她直视着秦川的眼睛，一字一句：“未来，无论何时何地，你我互相为对方做三件事！只要不违背我们的本心和底线！”
月光洒在她清丽而坚毅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感。这不是玩笑，不是试探，而是一个骄傲的灵魂，在卸下部分心防后，做出的最郑重的托付与契约。
秦川脸上的嬉笑彻底消失了。他看着苏傲雪那双清澈却又无比执着的眸子，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孤注一掷的决然。
他没有立刻去接匕首，而是同样收敛了所有的不正经，站直了身体，眼神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般锐利而郑重。“好。”
秦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在寂静的月夜下清晰回荡。“我秦川，应下了！”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递到苏傲雪面前。苏傲雪看着他郑重的神情，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她同样伸出右手，将冰冷的“幽影”匕首，轻轻放在秦川的掌心。就在匕首落入秦川掌心的瞬间，苏傲雪的手并未收回，反而翻转，掌心向下，轻轻覆盖在了秦川握着匕首的手背之上！
秦川的手微微一颤，随即毫不犹豫地反手，用自己的大手，紧紧包裹住了苏傲雪微凉而柔软的手！连同那把承载着过往与承诺的匕首，一起紧紧握住！
两人掌心相叠，肌肤相触。苏傲雪的手微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秦川的手温热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
皎洁的月光如同最纯净的纱幔，温柔地洒落，将槐树下紧紧相握的两只手，连同那把幽蓝的匕首，笼罩在一片静谧而神圣的光晕之中。
苏傲雪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和那份沉甸甸的承诺，清冷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坚冰彻底融化，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她轻轻吸了口气，低声道：“以此为誓。”
“以此为誓！”秦川的声音沉稳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