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挥金囤山河
窗外城市的晨曦刚刚染亮玻璃幕墙的尖顶，沐阳已将平板电脑上的文件列到第三屏。
每一行，都是他需要尽快变现的优质资产。
阳光爬上桌面，照亮了他眼中毫无温度的决然。
金融顾问罗明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从那保养得宜的脸上弹出来，他死死攥着沐阳推过来的平板，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嘴唇哆嗦着。
沐……沐总？
您……您确定是全部？
罗明的声音劈了叉，清仓！抛售！立刻？所有？包括……包括辉阳集团的股票？那几支蓝筹还在上升通道啊！还有您私人基金里那些长线投资的硬资产……
啪！
沐阳将一杯刚用空间取出的、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现磨黑咖啡轻轻放在红木办公桌上，杯底撞击桌面发出一声脆响。他的动作随意得像在放一张废纸，但那沉稳的力量感却让罗明的话头猛地一滞。
罗经理，沐阳抬起头，目光平静，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照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今天之内，我要看到所有短期能套现的资金汇总报表，三天，最多三天后，我要账户上能动用的现金至少是这个数，他竖起一根食指，稳稳悬在罗明眼前。
罗明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沐阳的身价，但三天内将所有可变现资产彻底清盘，尤其在这经济形势看起来还算平稳的时刻……这简直是……自杀！是疯狂！是无理取闹！
他试图挤出一点职业化的笑容，堆砌着谨慎的说辞：沐总，我理解您可能有大型整合项目的资金需求，但是……
没有但是，沐阳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罗明所有的言语泡沫，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光滑的桌面上，十指交叉叠起，形成一个不容置疑的姿态。
那锐利的目光穿透罗明的镜片，直刺他试图隐藏慌乱的心底。
罗经理，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做到？他微微停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看透一切的冷酷：还是说，你觉得我的佣金不够你冒这点……微不足道的风险？
罗明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逼得后脖颈汗毛倒竖，微不足道的风险？清仓顶级富豪的所有资产？这风险足以让他滚出金融圈！但沐阳那双眼睛……
那不像是一个冲动的疯子。
那更像一头……在围场边磨着爪牙，精准计算着猎杀时机的猛兽。绝对的冷静之下，是令人胆寒的掌控力。
冷汗瞬间浸透了罗明昂贵的定制衬衫后襟。他甚至觉得沐阳的手指一动，自己头顶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会掉下来，那不是对风险的描述，那是对他职业生涯、甚至更可怕东西的赤裸裸暗示！他想起圈子里某些私下流传的、关于这位年轻总裁真正手段的传闻……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职业素养和疑惑。罗明猛地坐直，僵硬地点着头，声音艰涩却无比清晰：能！沐总！三天！给我三天！所有能最快变现的高流动性资产，包括您之前指定的几支短期高息债券、几只高频交易的科技股，保证三天内现金到账！至于需要时间稍长些的不动产和其他私募份额……
一周，沐阳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里，那迫人的压力稍稍消散，但话语依旧锋利。动用你所有的渠道，哪怕价格压下百分之十，我也要在七天后，看到最大可能的现金流。超过这个时限……
他没有说后果，只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袅袅的热气后，眼神冰冷如刀锋刮过罗明的脸。
明白！绝不超过七天！七天！罗明几乎是吼出来的，后背一片湿冷。他不是在服务客户，他是在努力活着离开这间办公室。
同一时间，市中心的顶级中介公司。
穿着考究的阿曼尼西装的老牌房产经理孙庆，正谄媚地对着电脑屏幕那头西装革履、梳着油头的中年买家介绍着手中的王炸盘。
王总，盘龙山壹号！真正的地王！顶级中的顶级！整个山腰，三百六十度无遮挡无敌山景城景！独享至尊！原始森林级别的绿化，私密性绝佳！主建筑面积一千八，地下室空间巨大，还有一大片可扩展的坡地……
王总在视频那头端详着效果图，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满意：啧，确实不错，听说还是个带全套精装修的毛坯？风格够硬朗，符合我的胃口。就是这地段……好像离城区有点距离？孙经理，这价格……
孙庆搓着手，脸上堆满熟透的假笑：王总您慧眼！地段是稍稍偏了那么一丝丝，但换来的可是绝对的宁静和安全性！现在市区太闹了！再说，对您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距离还是问题吗？直升机坪我们都能协调给您修起来！他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神秘的引诱：这可是真正的稀缺资源！放出来就没了！几个神秘买家都在盯呢！七亿八，这是我们业主方给的底价，真的一分……
啪！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粗暴推开，孙庆手下的业务主管小李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甚至没顾上视频通话还开着。
孙……孙经理！不……不好了！小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慌和难以置信而尖利得破了音。
孙庆被打断，满心不爽地呵斥：什么事慌慌张张！没看见我在接待贵宾客户吗？他试图对视频里的王总歉意地笑笑。
盘龙山壹号！业主……业主委托我们全权代理的那个盘龙山壹号！小李语无伦次，举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手指都在发抖，声音因为过于激动反而带上一种不正常的空洞：业主……业主急件！急件！！！全权委托我们……以最快速度……以最快速度，按市场评估价的……六折……
什么？孙庆脸上的假笑瞬间崩碎，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凸出来！他一把抢过平板，死死盯着上面刚刚由加密渠道发来、带有业主电子签名的PDF委托文件。
六……六折？
轰隆！
孙庆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人扔进了一颗手雷！他干了二十多年顶级房产中介，见过挥金如土的，见过临时砍价的，见过急用钱挥泪大甩卖的，但直接从开价七亿八砍到……四亿六千八百万？而且要求以最快速度？
这不是急用钱，这是家里有人等着买月球上的墓地吗？
他猛地想起那个年轻的业主沐阳——那个气质如同深潭、眼神像淬了冰的总裁，原来今天早上他接到的、语气简短冰冷如刀锋的电话是玩真的？不是疯了？
视频那头，王总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混乱，表情惊疑不定：孙经理？什么六折？盘龙山壹号怎么了？
孙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置信瞬间被一种更庞大、更莫名的恐慌吞噬，他看着屏幕上那冰冷的价格要求，又想起沐阳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预见一切的眼睛，王总那点考虑考虑的小心思，在沐阳这种直接粉碎价值基准的疯狂举动面前，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
冷汗瞬间布满额头，他顾不上去看视频里王总错愕的表情，几乎是本能地对着手下主管嘶吼，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扭曲：
快！把所有有实力现金接手的买家名单拉出来！立刻！马上！！！通知他们，清盘！沐总的山庄……清盘价！就按他说的六折！给所有看过的、问过的、哪怕只是登记过信息的潜在买家发消息！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天，只接受一天报价，最高者得！快去！用最快的速度！！！
他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这个世界一定疯了！那个沐总也疯了！但此刻孙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按照那个疯子沐阳的要求完成这件事！越快越好！他不能让这把砸穿市场价的火把自己烧死！
几乎在罗明和孙庆这边疯狂启动核级效率的同时，盘龙山顶，那片已经被列为私人禁地、被绿色围挡严密包围的区域，此时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巨大的工程机械轰鸣着，打破了山林的幽静，地基的深坑已经挖下去接近二十米，露出深色的岩层，粗大的钢筋如同巨兽的骨骼，在巨大的基坑里被吊臂精准地焊接捆扎成型，十几辆满载着特殊颜色合金板的重型卡车沿着临时开辟的盘山路上上下下，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混凝土的味道、焊接金属的刺鼻臭氧味，还有汗水的咸腥。
一个穿着结实工装、身材敦实如铁塔般的中年男人，站在临建的指挥棚前，正对着手里的图纸挠头，他就是谢山，这庞大地下堡垒建设项目的总包工头，他身边的年轻工程主管小赵，正对着图纸标注区域，指挥工人们浇筑一处关键承力柱的钢模板。
谢山看着图纸上标注着特殊合金内嵌防护层的区域，那要求的内嵌装甲板厚度和安装的苛刻角度让他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玩意儿的造价和工艺复杂程度……简直骇人听闻！真的有必要搞这么变态吗？
老谢！一个戴着安全帽的技术员跑了过来，额头上全是汗，3号区挖掘到预定深度了，但是岩层有些特殊断裂带，支撑方案得改！原设计的加强锚杆要增加百分之三十，而且得用特种胶灌注加固！不然达不到沐总要求的那个变态抗冲击级别！
谢山嘴里那根牙签啪地一声被他咬断了，心都在滴血！特种锚杆！特种灌注胶！那每一根都是实打实扔出去的真金白银啊！沐总在图纸上画的那几道代表绝对安全防线的红线，简直就是吃钱的无底洞！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粗声粗气地下令：改！按他要求的改！锚杆用最好的！灌浆胶用最贵的！他妈的……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最后那句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快爆掉的心脏。
就在这时，沐阳那辆深黑色的越野车如同巡视领地的猛兽，一个利落的甩尾停在了临时指挥棚旁边。
车门打开，沐阳一身黑色休闲服，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阳光照在他脸上，却融化不了他眼底那份疏离的锐利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根本没看谢山和跑过来的技术员，深邃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落到了不远处正在紧张焊接一处关键节点钢筋的几个工人身上。那是一个三叉交汇的节点，图纸上标注着至少需要达到最高标准的二级焊缝。
工人的动作很熟练，但……
沐阳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停！冷冽的声音不大，却像带上了扩音器，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机器轰鸣和焊接噪音。
所有工人下意识地停住了动作，抬头循声望去，工地的尘土沾在他们汗湿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和对这位气场强大雇主的本能敬畏。
沐阳径直走了过去，谢山赶紧抹了把汗跟上，只见沐阳走到那处焊接点前，伸出手指，无视旁边尚未完全冷却焊口的高温和刺鼻焊烟带来的不适，指尖稳如磐石，精准地点在图纸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圆圈标记旁边。
这里，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谢山心坎上，二级满焊，熔透。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旁边有些发懵的焊工师傅，然后落在谢山脸上，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原焊缝熔深不够，气泡未排尽。返工。这道承重节点，我会亲自核查。
亲自核查？
谢山脑子嗡的一声！看着那焊工师傅瞬间煞白的脸和工头老张同样面无人色的样子，冷汗刷地又冒了一层！图纸上那个小圆圈的焊接等级要求，隐藏在密密麻麻的标注中，连他这个总工刚才都没注意到！沐阳是怎么知道的？他甚至没靠近看啊！
马……马上返工！换人！上最好的焊工！谢山对着老张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立刻转向沐阳，腰背躬成了九十度，声音因为过分的敬畏而颤抖：沐总您放心！我们保证质量！绝对百分之二百保证！一丝不苟按您图纸的规范走！他心里疯狂咆哮：这他妈还是个搞网络的老板？这专业知识比干了一辈子的老工程都犀利！这项目不是赚钱项目，是老子职业生涯的生死门！
沐阳没再多说一个字，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抬脚向前继续走，步履沉稳地登上旁边临时搭建的钢制观景平台。
风，带着山顶的凉意和下方巨大工地的喧嚣吹来。他站定，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视线略过下方如同巨型工程怪兽般忙碌的工地——打桩机砸出低沉震撼的撞击声、钢筋切割溅射的耀目火花、混凝土泵车将粘稠的灰色骨料送入巨大模板的轰鸣……每一丝声响，每一次尘土扬起，都代表着他用前世血泪记忆设计出的安全壁垒正在拔地而起。
再往前看，越过葱郁的山峦，山脚下那庞大的、散发着秩序与繁华气息的现代都市如同一片闪耀的钢铁森林，沐浴在明亮的阳光里，安静得……令人心头发憷。
三十天。
时间像是他掌心里紧握着的沙粒，正在无声地飞速流逝。
但这一次，沐阳的嘴角却悄然弯起了一抹冷酷到极点、也强大到极点的弧度。不再是前世废墟里被追逐撕咬的猎物，他在这里，站在未来唯一的安全点上，俯瞰着这个即将在绝望中沉沦的世界。
毁灭，终将如期而至。
而他，正倾尽这一世的所有，只为在毁灭降临的瞬间，成为……唯一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