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拍卖
第一天营业，早晨开门的时候，令卓玉堂和缘心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居然是红毛神父彼得，三人在前一天见过，正是彼得从卓玉堂和缘心手中接过杨老头的三女儿。
“怎么？神父？那小姑娘有问题吗？”缘心很自然问出口。
彼得划了个十字：“你们祷告，无论求什么，只要信，就必得。”
“好吧，我们信你，神父。”缘心的语气很柔和。
彼得点了点头：“放心吧，昨天我给她喝了点安神药水，她一晚上睡得很沉，现在还在睡呢。”
卓玉堂也从阁楼上走下来：“我们很感激你，神父，替我们好好照顾，别让人伤害她。”
彼得神父又划十字：“我们在天之父，他会保佑那个小女孩的，也会保佑你们两位的。”随后他话锋一转：“两位，我还没有请教你们的大名。”
卓玉堂和缘心将两人姓名告诉了他，彼得开心道：“后天就是礼拜日，新的教堂对外开放，两位可以过来听听，我会讲基督复生的故事。”
卓玉堂和缘心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喔，对了，”彼得在两人的小店内走动了一圈，有点好奇地东张西望，“你们怎么想起做这样一个生意？”
“你挺好奇的吧？”
彼得不否认：“是啊，尤其在这样一个地方，你们开这个，让我想起我过去的家乡，”说起自己遥远的家乡，彼得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随手拿起架子上一把镐头，在手上掂了掂“我原先以为你们就是一般的杂货商呢，我们家乡有种职业，叫赏金猎人，也就是拿钱帮别人解决问题的，和你们现在做的挺像。”
卓玉堂爽快说：“我们本来就是差不多干这个的，到了这里一看，新地方，纠纷肯定多，所以这算老本行了。”
彼得叹了口气：“这里有官府，也有镖局，镇里镇外都不太平，你们做这个买卖，也要小心。”彼得似乎有什么想说又欲言又止，这一切尽收两人眼底。
“哎，今天有个拍卖会，你们想不想去看看？”彼得又问。
“拍卖会？”
“还是这个杨老头，他人走了，他的地卖给了凤仪客栈的吴老板，现在据说有几波人都看中那地，官府的王寅大人主持公道，在今天搞了个公开拍卖，谁出钱多谁得。”
“听起来似乎还挺公平啊。”缘心沉吟，一想哪里不对，“这地不是卖给吴老板了？怎么还拿出来拍卖？”
彼得紧张地回头张望，店门口空无一人，他压低声音：“你们才来不清楚，吴老板是给王寅大人干脏活的，杨老头这地其实是王寅大人要收回，王大人要收回来搞采矿执照的拍卖，但这地杨老头原先又是官府注册过的，因此官府不能出面，白手套，你们明白？明白？”
听了彼得的话，卓玉堂和缘心两人来了兴致，他们问清楚地方后，决定来现场看看，看这土地是怎么个拍卖法。
拍卖现场就设在凤仪客栈的一楼，今天中间几张桌子都被移到了边上，当中空出一块场地，只放了三张太师椅子，王寅大人是今天的证明人，大大咧咧坐在正中央。
拍卖还没开始，店堂内已经聚集不少人，大伙都想图个新鲜看个热闹，还有好多人知道为了这块地，杨老头一家命都没了，这事情还没出结果呢，今天土地到要有新的主人了，还有些闲散落魄的人都围在客栈门口，等到土地新主人出来后，说不定能谋个挣钱的职业。
在喧闹声中，有人叫道：“金主来了，金主来了。”人群纷纷踮起脚尖仰头张望。
龙海生器宇轩昂地从门口走了进来，今天的他，身穿一袭白衣，衣角滚边描绣，头上一顶灰色书生帽，前缀一颗青色宝石，腰间一条亮银色封腰，脚蹬黑色薄底快靴，衬托出他整个人高挺的身姿。
“啧啧，啧。”人声犹如蝇声般嗡嗡想起不绝于耳。
“这位龙公子可是个大帅哥啊。”
“听说是才到的这里，就要买地啊。”
“人家可是河西龙家庄三少爷，有得是钱。”
“哎，不对不对，我可听说他这次是离家出走的。”
“离家出走也比你我有钱，人家身上拔根汗毛都比我们粗。”
“你们不知道吧，这位公子身边的女人可真是绝色天香。”
“真的吗？说来听听。”
人群中一听有说女人，便都围了过去。
龙海生边走边和周围笑意致意，他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也不想关心他们说什么，他今天就是为了那块地而来，而且志在必得。
吴衡也从二楼下来，上前迎接龙海生，两人抱拳拱手寒暄几句，又给介绍了王寅，三人就在那边围成一圈说着闲话。
一会儿功夫大厅里差不多已经挤满人，来晚的只能站到门口去和那些街道上看热闹的人混在一起，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
王寅终于举起双手，示意拍卖会开始，他尽量拉开嗓子高声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
大家把视线投向他，他继续：“大家都知道，在我们越国朝廷的领导下，寻金镇的发展越来越兴旺了，所以呢，我们这里更需要加强管理，上一年开始，官府出了规矩，严禁私下随意采矿，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因此触犯了朝廷律法，受到了惩处。”
他顿了顿，见大家都在听他说话，满意地点点头，加大了音量：“上峰派我到这里来，并不是要断大家的财路，而是要更合理地规范，从今天开始，今后采矿都需要官府的执照，当然是需要出些费用的，贴补给地方政府嘛，也是每个子民的义务，当然，这个执照是采取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
“大家要知道，官府控制开采执照的颁发，是为了管理，这是个趋势，以后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难。”
“吁~”人群中有人发出嘘声，他们都带着发财梦来这里，如果以后采矿越来越难，不就是发财机会越来越少吗？
王寅带来的几个衙役捕快，在人群中左右寻找，眼神狠狠盯住那些发嘘声的人，有几个被盯得心慌，不一会，嘘声就小了。
王寅毫不在乎，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不愿意，但这没办法，这是朝廷的意见，而且，”
他停顿下，故意将音调拖得很长，“今后凡是有想采矿的，你们都可以来参与竞拍执照嘛，谁价格高就给谁。”
人群又像炸开了锅一般沸腾，王寅方才宣布的决定，就等于说明今后没钱参加竞拍会的人，再也不用考虑偶尔因为发现一座矿成暴发户了。
王寅才不管这些呢，他见大家嘈杂声又起，索性往二楼楼梯上走了两格，将自己视线越过众人头顶。
“我们今天做的这桩事情，是寻金镇开天辟地头一回，以后也要依样画样，想要土地，想要矿，好呀，很简单，拿出你的银子、金子或者一切算是财产的东西，如果没有人比你出价更高，就是你的了，官府很乐意大家这样做，很公平。”他最后加重语气似的，将手握成拳头往下一挥。
吴衡接着走上来，他笑咪咪向四周众人一抱拳：“诸位，寻金镇自从王大人上任以来，日益弊绝风清。这个规矩嘛，也是要一点点建立起来。我作为镇上一商户代表，是万分支持王大人的决定的，支持王大人，也是支持越国朝廷。”
有人听了他的话，暗自在下面嗤笑，吴衡完全不予理会，继续说：“承蒙王大人看得起，今天将寻金镇第一次的土地开采权拍卖放在小人的店里，还望各位捧场，捧场啊。”话毕，又是一个拱手致敬。
“两位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开始吧，大家都等急了。”有人应了一句。
王寅笑吟吟地走下楼梯，来到他场地中间的位置上，坐了中间一张椅子，然后请龙海生坐在他左手边，另一张椅子还空着没人坐。
吴衡依旧站在楼梯上：“今天的土地是镇外河边第一块地，很多人知道原来就是杨老头家的那块，现在这位龙公子看中了，出价十锭金子，如果有人也想要，可以走上来，报完价格坐那张椅子。”吴衡指了指第三张椅子。
“十锭金子！”人群再次涌动起来，客栈内空气流动也变得迅速，兴奋之情挂在许多人脸上。
“居然出十锭金子，这小子真有钱。”
“什么？起价十锭金子？杨老头可只拿了三十锭银子走人的啊。”有人惊叹。
“这里面的差价太大了，原来就是这个吴老板买下的呀。”
“你们知道什么，吴老板出面，还不是最后归了官府。”有人似乎很了解内幕，得意地悄声说。
“那这个官府厉害哦，转手赚这么多。”
有几个自诩为高手的在人群里充满优越感地对大伙说：“你们懂什么，赚这么多？这才开始呢，不管谁有了这地，接下来官府还有收税，各种名目，这里面都是钱。”
很多人听得目瞪口呆，张开嘴合不拢：“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啊，这个王大人太厉害了，这样下去不管别人发不发，这个寻金镇官府可肯定是发了。”
也有人摇头叹息：“只可惜了杨老头一家，仅仅拿了三十锭银子，还在山上被人劫了，灭了满门。”
这个拍卖会从一开始就全是惊奇，寻金镇里的人是第一次见识，消息从里面一层一层传出来，一直传到大街上，还有很多人被这一连串的操作弄得完全没有方向，一直转不过弯始终不明白。
但是整个事情的惊奇还不仅仅如此，等到午时前，更轰动的消息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