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18年3月以来，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不断升级，美国妄图遏制中国新兴产业的发展，一方面对我国加征关税，宣布征税25%的中国产品基本上都是我国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高科技产品；另一方面争夺技术主导权，打压我国高科技企业，阻碍我国企业对美国企业并购投资获得关键技术、新兴技术和基础设施等。在此背景下，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可能将长期面临中美贸易战的挑战，如何应对就成为当前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亟须考虑的问题。

2020年正值“十四五”规划布局之年，“十四五”是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迈向中高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时期，机遇与挑战并存。要实现我国经济水平、科技实力大幅跃升，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的战略目标，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需要以筑牢产业安全体系、破解产业发展“卡脖子”问题为核心任务，集中优势资源实施重大攻关，坚持提升产业创新能力、坚持开放发展，构建新兴产业创新发展体系。

未来经济社会发展的主旋律仍然是创新。创新是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助推器已是不争的事实，其能够增强企业竞争能力、提高企业业绩也得到了一致认可。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曾提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只有创新，才能占得先机、取得优势、赢得未来。只有创新才能把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解决‘卡脖子’的问题。”那么，如何才能更好地促进创新呢？

随着创新范式由封闭式向开放式演变，企业间的合作创新已逐渐成为企业提高创新效率、降低创新风险的重要方式。战略联盟作为一个重要的合作创新模式，对企业有效开展创新活动、攫取外部创新资源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广泛的结盟活动使得企业间的联结越来越紧密，边界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单个企业的创新行为逐渐转为群体创新行为。

为应对激烈的国际化市场竞争与复杂多变的技术变革风险，越来越多的高新技术企业也开始重视从外部获取创新资源。嵌入联盟创新网络并形成派系是企业有效获取外部创新资源的一种重要方式，并逐渐成为企业提高创新能力、赢取竞争优势的制胜武器。

本书以对我国经济发展起重大引领和带动作用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为研究对象，以企业间联盟创新网络及派系问题研究为切入点，探索如何更好地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驱动发展问题。核心内容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对联盟创新网络中的企业嵌入及派系问题进行研究述评，并基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现状，寻求相关研究的突破口；其次，探讨联盟创新网络派系内外企业间知识共享问题，寻找影响联盟企业间知识交流与转移的影响因素；再次，实证研究战略性新兴产业联盟创新网络中上市企业的嵌入与创新问题，在产业层面以生物产业为例探索联盟创新网络结构对嵌入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并进行国内外相关研究的比较；又次，分别基于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产业和节能环保产业实证研究联盟创新网络派系嵌入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最后，以新材料产业中的半导体为例对联盟创新网络的动态演化及影响因素进行初探。

基于上述研究工作，主要观点和结论如下：

第一，联盟创新网络中派系内外企业间知识共享模型构建与分析。派系是企业间合作创新而形成的局部网络集聚现象，企业知识共享的创新活动由于节点间较为紧密的联系产生不同于网络整体的运行机制。对创新起重要作用的知识获取是联盟企业进行合作的主要目的，选择派系嵌入联盟创新网络获取异质性知识是企业提升创新水平的一个主要方式。联盟创新网络中企业间通过直接联盟关系获得的知识、派系内外企业溢出的知识及其协同效应都会影响联盟创新网络派系内企业的创新绩效。派系内企业间知识无协同效应时，企业嵌入派系存在“搭便车”行为；当存在协同效应时，企业有较强的嵌入意愿以便能够获得更多的创新知识来提升自身的创新潜力；但随着企业嵌入派系的成本增加，企业选择派系嵌入联盟创新网络的积极性逐渐降低。

第二，联盟创新网络结构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企业嵌入较优的网络位置（中介中心）能够在联盟后短期内显著提升其创新能力；网络的稠密连接与企业创新能力的线性关系不显著，而是呈现显著的倒“U”形关系，即企业嵌入适度稠密连接的网络中才能够提升其创新能力。通过对生物产业的分析还发现，较强的网络联通性（平均到达率）会弱化企业的创新能力，企业占据结构洞位置并不能显著提高其创新能力。将研究结论与国内外同类研究比较可知，在不同国家、市场经济体制下联盟创新网络结构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存在差异；不同的行业类别、企业规模、文化背景下，联盟网络结构对嵌入企业创新产出水平的影响也不尽相同。因此，企业为提升创新潜力，选择嵌入联盟创新网络时，应综合考虑各种因素，不但要确保自身尽量嵌入较优的网络位置，而且要考虑全局网络的各种关系，争取使自己嵌入适度关联的联盟创新网络中。

第三，派系结构与企业创新——对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产业的实证分析。整体网络中拥有较多派系能够有效提升嵌入企业的创新绩效，但这种影响具有明显的滞后性，在企业嵌入网络的第2年才能显现出来；企业是否上市对派系数影响创新绩效具有显著的负向调节效应，即对于上市企业而言，较多的企业间抱团并不能显著促进企业创新，而对于非上市企业而言，较多的企业间抱团则有利于企业创新；企业核心度对其创新的影响则呈现倒“U”形，即只有当企业嵌入适度的k-核子图中，企业才能有最好的创新产出，同时核心度对知识积累影响企业创新能力也呈现倒“U”形的调节效应。因此，企业在嵌入联盟创新网络时不但要争取嵌入拥有较多派系的网络中，而且还应充分考虑自身所嵌入派系的核心度情况，选择嵌入一个拥有适度规模关系的派系中。企业是否上市对派系数影响企业创新具有负向调节效应，这表明拥有较多资本的上市企业，更多的创新主要依赖于自身金融资本的投入，而非从派系团体的合作中攫取创新资源。但是对于非上市企业来说，由于自身资本的限制，其创新资源主要基于企业间合作进行知识共享而获得。此外，战略联盟作为企业间知识共享与交流的重要途径，相关政府部门要鼓励企业间建立互惠的联盟关系，形成紧密合作的派系团体，增加企业获取创新资源的机会，有效提升企业的创新潜力。

第四，案例分析：节能环保产业联盟创新网络结构与企业创新。节能环保产业联盟创新网络结构对企业创新有着重要的激发和制约作用。研究结论表明，企业创新积累、集聚系数、中介中心性能够促进企业的创新能力，而平均网络距离（路径长度）、整体网络密度、派系数则会影响甚至阻碍企业的创新。因此，企业应积极增加自身的创新积累，嵌入具有适度的联盟创新网络稠密连接（网络密度）中，充分强化派系团体企业间的知识流动与转移效果，避免企业间联盟派系流于形式，甚至阻碍企业创新资源的获取而影响企业创新。为提高联盟创新网络中三元闭合结构数量，更多地形成合作小团体，企业要寻找较优的网络位置，提高自身的中介中心性，更多地扮演信息沟通、资源交换的中间人和桥梁的角色。同时，应尽可能将间接联盟关系转化为直接的联盟关系，以降低平均网络距离，整个行业的联盟创新网络应建立更多的网状连接，而非星形连接或链式连接。

第五，以新材料产业的半导体为例初探联盟创新网络动态演化及其影响因素。主要探索企业间联盟创新网络的演化机制，构建了联盟创新网络动态演化影响因素框架，从宏观层面探讨技术变迁、市场需求驱动、产业分工以及企业自身特征对联盟创新网络演化的影响。中国半导体联盟网络演化受技术变革与市场需求驱动的影响，而且技术与需求之间会互相推动升级；外国半导体巨头在中国半导体战略联盟网络的形成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除四通集团外，它们在各个时期基本都占据着中心位置，吸引中国企业与其进行联盟合作。伴随着一些技术或者需求的过时，一些企业从网络中退出，而新技术或新需求的出现也促使另外一些具有特殊竞争资源（技术或者资金）、能抓住利基市场的企业进入网络中，各类参与者不断进出联盟网络，联盟网络会随之演化。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消费者个性化需求不断丰富多样，企业间的竞争日益激烈，半导体企业及其管理模式开始向“横向一体化”发展，更加促进了全球范围内的半导体企业间合作，进而形成战略联盟。作为半导体消费大国的中国，也正吸引着各类产业参与者加入中国半导体战略联盟网络中来。另外，很多联盟是各个细分产业的企业间联盟，“大而全”的产业模式开始向“精而细”转变。

本书的创新工作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研究视角方面。产品与技术创新的复杂性增强使得更多的企业意识到自身的资源已不能满足国际竞争的需要，企业间纷纷选择合作，拉帮结派，创新已由个体企业行为逐渐转化为企业间合作创新的群体行为。作为创新网络中特殊的结构组件和功能单元，派系内的技术选择、知识流动、风险分担以及相关的协同效应都会影响派系内企业的竞争力和利益，甚至对派系外企业的认知、行为、绩效等产生重要影响。本书选择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联盟数据，以联盟创新网络中企业个体的派系嵌入与动态抉择规则为研究对象，深入分析联盟创新网络结构尤其是派系结构、派系内与派系间的知识流动与创新机制，反映当前国内外研究的最新动向。

第二，研究方法方面。运用图论工具构建企业间联盟创新网络，展示并分析企业间关系集聚情况的派系形成过程与演化规律，根据国际研究前沿，借助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复杂网络相关理论来寻找战略性新兴产业联盟创新网络中的结构指标，并研究这些指标对企业创新的影响。

第三，研究内容方面。笔者长期关注并研究联盟创新网络，发现网络中出现了较多的凝聚子群，即存在企业“抱团”的现象，把这种企业间紧密的“合作小团体”称为“派系”。本书在创建并完善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联盟数据库的基础上，通过邻接矩阵自动生成算法完成联盟创新网络的构建，计算联盟创新网络结构尤其是派系结构的各个指标，并借助负二项回归、非线性回归等模型对派系结构对嵌入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进行统计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