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病临证求索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自序

我从15岁上大学开始学习中医,想来已经近40年。其实当初我并非十分喜欢中医,只是考虑到志愿和专业无法改变,也就下定决心要学好中医。我接受的是院校式的中医教育,努力学习中医理论知识,参加带教实习。毕业参加工作后,发现自己诊治疾病的临床疗效不理想,而同事中有临床诊疗水平比较好的,经过了解才知道,他们实习时跟过临床水平出色的老师。于是,明白“跟师”对于中医成长是多么重要,由此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跟一位好老师。

经过努力,我于1992年考上了博士,有幸跟随“国医大师”张琪老师学习,从而真正进入了中医之门。在跟随张老读博的三年之中,无论寒暑,无论张老在门诊还是在病房诊治疾病时,我一直跟随着他抄方。尤其是当张老在门诊出诊时,我都会早起骑自行车去他家,接他一起去门诊,结束后再送他回家。即使是在哈尔滨异常寒冷的冬天,也从不迟到早退。经过三年的坚持和努力,我的中医临床能力终于有了质的飞跃。

在跟师学习的过程中,我不断总结抄方和学习的经验及方法:第一,记录病案,包括患者的临床资料和老师的处方,特别是药物剂量。然后,对有意义的病案进行总结,写成文章。这是中医学习至关重要的一步。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总结的第一篇文章——《张琪教授治疗痹证经验举要》。第二,在抄方过程中应认真学习老师是如何进行辨证的,包括辨证的方法和辨证的着眼点。只有把握了这些,才能在纷繁复杂的临床过程中辨出证候,从而取得可靠的疗效。第三,关注老师的方和药。无论如何辨证、如何思维,最终的落脚点都是一张中医处方——方和药。认真学习老师如何运用成方以及自己的经验方治疗疾病,特别应注意老师处方中的药物剂量,这些都直接关系到临床的效果。在这一点上,我在此后的中医学习和临证过程中,都是格外关注的。方剂(包括药物剂量)和药物的学习,以及方和药最完美的结合——《伤寒论》《金匮要略》的学习,贯穿了我学习中医的始终,大概是我能够在中医临床上不断突破的秘诀吧。

从跟随张老接触中医肾病开始,多年来我一直在学习和临证中不断思考中医和中医肾病,终于有了些许的体会。

首先,在跟张老抄方时我就注意到不少患者,尤其是肾病患者,缺少典型的症状和体征,或者根本就没有不适症状和体征(后来我将这种情况称为“寡症”)。这种情况下中医该如何进行辨证论治?其一,以疾病发展到有症状时来推测或者根据已有症状的患者来推测;其二,疾病的病机是基本一致的,可以从疾病的病机出发辨证;其三,可以从微观来辨证。足细胞病变从肺论治,内皮细胞病变从心论治,系膜病变从肝论治,是我经过多年的思考和临证,近年才有的不成熟观点。

其次,风邪和肾病的问题,在我开始接触中医肾病时就已经有所思考。风邪分内外,其特点是弥漫的。那么肾病的发病是外风入内,还是虚处受邪,或者本有内风,内外风相合?很多肾病都是免疫复合物沉积导致,那么这与风邪有怎样的关系?在膜性肾病中,分泌型磷脂酶A2的M型受体(PLA2R)可以理解为中医的内风吗?我将在书中一一予以阐述。

最后,糖尿病肾病是多发病,治疗起来非常困难。我在1998年博士后毕业刚工作时就发现,“心经血热”是糖尿病肾病的重要病机,给予黄连、生地清心凉血可以取得一定疗效。后来发现此“热邪”是弥散的,气分、血分都有,并且有“热毒”的特点。一方面,此热邪只存在于糖尿病(消渴)患者之中;另一方面,该热邪具有其特殊性,可导致糖尿病肾病及其并发症。因此我将其命名为“消渴热”。

本书主要是我在肾病方面临证经验的总结和病案记录,也是学生跟我学习的心得体会和病案整理——我一直以来对学生的要求。我对中医的理解和肾病的认识及诊治经验一直都在变化,本书只是阶段性的记录,还有许多不成熟和不完善的地方,期待同道批评和指正。

王暴魁

201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