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所铺设的棋局
这个夜晚是如何度过，维利尔没了什么印象。
回过神便到了第二天。
在克林的带领下，维利尔来到了属于凯亚的房间。
这间屋子采光不是很好，一进门明显感到了阴冷。
凯亚坐在房间最深处的座椅上，戴着一副老花镜，伏在案前看书。
看到克林和维利尔走了进来，他抬着眼睛望了一眼，收起书和眼镜，放到一旁，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坐。”
克林立刻去书架下方的壁橱里拿来几只杯子，然后倒上了热茶。
“要不要加牛奶？”
“不用。”
凯亚依旧是非常和善的模样。
直到他坐到了维利尔的对面，又让倒完水的克林去外面走走，才露出了那副许久不见的阴险笑容。
和14年前相同的表情。
令人怀念的一张脸。
“没想到我居然看走了眼，难怪当初你能在那魔狼手上逃出来。”
“只是有点小手段。”
“奈落城里果然有魔眼族的存在。若是传到那些贵族的耳里，可要引发不小的动静。你的事情，阿林也已经知道了。”
“哦。所以呢？”
“呵呵。真是急性子，和我年轻时一个样。”
凯亚瞥了维利尔一眼，有些意外他散发的气场。
在他印象里，维利尔只是个运气好的怂包，没想到他居然敢去和莉莉安翻脸。
是因为被毁掉的孤儿院？
端起茶杯，他慢悠悠地吹了几口气，小小抿了一口，又长长赞叹。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
他很欣赏这种人。
“尝尝吧。龙人族冻土雪山的冰叶茶。”
“怎么个合作法？不是有契约么。”
维利尔也尝了一口，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沁人心扉，十分舒适。
确实是好东西。
他感觉自己就像这冰茶一样平静。
【生命力恢复、低温抗性提升，火焰亲和】
“哼哼。契约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信物契约、灵魂契约、恶魔契约。”
“第一种，需要特定的契约媒介，比如羊皮纸。一旦媒介物损坏，契约自行废弃。同时契约者也有自主废除契约的权利，需要走一些特定的流程就是了。”
“第二种，灵魂契约。烙印在灵魂之上，隐蔽而高效。通常情况下只有支付相应的代价才能解除约束。我想，莉莉安和你签订的应该是这一种吧。”
维利尔点了点头：
“对。那团长您呢？”
“我跟随阿林做事很久了。远在他来塔塔镇之前。那时候，他手底下并没有多好的契约使。只是简单进行了纸质契约，限制的内容也很宽泛。”
“那个女人的愿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并不要紧。我也说了，那只是通常情况。
灵魂契约是三种契约里约束效果最弱的一种，因为它没有实质的媒介，极度依赖于契约者与被契约者之间的灵魂联系。
我有办法将它切断。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虽然都是些奇怪的词汇，但核心意思，就是他能够让自己不受契约约束。
可凯亚提到了“愿望”，他是猜到的，还是说他知道莉莉安会定下什么样的代价？
凯亚和莉莉安共事至少14年以上。
莉莉安是曾经有过其他的手下？
“莉莉安还没给过我什么命令。所以这个契约我也不是一定要切断。”
“那也只是暂时的，谁能保证她下一秒会不会让你去送死呢。”
【察觉到凯亚的谎言】
“不用忽悠我，凯亚团长。我既然来和您合作，咱们就开门见山。您是什么打算，目前手下有多少的势力，计划什么时候行动，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凯亚说的极端了，但维利尔或多或少都会受制于人。如果真的有切断契约的方法，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手的。
“呵呵……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好呢。”
凯亚晃了晃茶杯，凝视起飘在漩涡中央的茶梗，他的思绪回到了数十年之前。
“我成为阿林手下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年轻，有朝气。”
凯亚的眼前，浮现起当初自己在寒冷的街头，用那双冷得没有知觉的双手，捡来被人丢弃的发霉面包，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自他记忆起，他就已经在街头流浪。
那天，他遇到了向他伸出手的富家少爷阿林。像是一根从天井垂下的蜘蛛丝，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抓住。
“他经营的是魔矿开采的生意，身边跟着一位眼睛缠着黑布的漂亮女人。那时，我和其他街头来的孤儿，稀里糊涂的和他签订了契约，去学习如何下矿，如何操控那些开采的机器。”
凯亚眼神迷离，目光投向了维利尔背后窗帘紧闭的窗户，若有所思。
“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光明的日子。每天都能吃饱饭，你也是孤儿，多少应该明白的。”
他稍微顿了顿，吸了一口热茶：“魔矿场的效益很不错，到了年底，我领到了很多钱。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根本花不完，呵呵。”
“好日子总是很短。阿林的野心很大，他开始有了新的营生——地产和武器。没过多久，矿场被人炸了。我运气好，只是崩了个半死。”
凯亚摇了摇头，轻轻嗤笑。
“在地下城封印开启之前，奈落城就只是一个贫穷的小城，魔矿是这里的支柱产业。自从有了维娜斯地下城，武器装备就成了谁都眼红的生意，地皮的价格也是日日攀高。
阿林很有眼光，但和那些贵族富商比起来，他的拳头还不够硬。”
“所以，他只好用比对方更狠的手段。那便是蝠翼的前身。”
“蝠翼？”
维利尔微微皱眉。
“奈落城当地的杀手组织，阿林一手创办。我是第一批成员。莉莉安……我还要叫她一声老师呢。”
维利尔的表情没有多少意外。
凯亚不确定他没有感到惊讶的原因，是被怒火盖住，还是莉莉安已经和他透了底。
总之，守卫团的真身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就算被冒险者行会盯上，不也没什么证据么？
“你对莉莉安有多少了解。”
“嗯。她是个疯子，她不在乎人类的道德观念，行事看不出丝毫的逻辑，实力又是压倒性的强。应该说，她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你刚刚也说了，在你年轻的时候，阿林身边有个蒙眼的女人。”
凯亚的目光诡异了起来。
“呵呵…比人类长寿的亚种族有很多，精灵、翼族、龙人族……”
“恶魔。”
维利尔说出了那个拗口的词语，他尚且不清楚这个词语在这个世界所代表的含义。
证据就是刻印在她灵魂之上，写在那贫乳之前的“永恒”二字。
那不是单纯的长生种。
是不朽的存在。
“哼嗯……女神教的书里应该是没有这个词汇的。她是什么，我并不关心。不过有件有趣的事情……”
“我曾经看到过一次她的眼睛。说起来有些好笑，仅仅是那么一眼，我深深着迷了十多年，才后知后觉的苏醒。你相信吗……”
“有这种事？能够魅惑的眼睛？那她只要摘下眼罩不就无敌了。”
维利尔怎么也没想到，越是谈论，越是觉得莉莉安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强。
“来自眼睛的力量，能够和魅惑之眼对抗的人，不就坐在这里吗？魔眼族的小子。”
凯亚的话语中显然有所隐瞒。
他的计划酝酿了十多年，绝不可能需要等到自己的出现。这老狐狸……他绝对还有其他的手段依仗。
但至少他传达出了这样的信息：拥有魔眼就可以防下她的魅惑？
“说起来，14年前我也曾有机会碰触那股力量。呵呵……也和你一样大了啊。”
突然提到14年前这个关键词。维利尔还以为凯亚是知道了自己和莉莉安的关联。他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了。
不过，“和自己一样大”，似乎另有所指。
“14年前，莉莉安捡到的孤儿。”
怎么又绕回来了？
望着凯亚那双阴狠的眼睛，维利尔皱了皱眉。
却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慌张。
“和你一样拥有魔眼。阿林的养子，阿维托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