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倏忽天地转
“柳飘絮李青萍封逸云花千秋……”
林雪一听儿子念叨这些名字，就狠狠剜了男人一眼，沈南风猛一哆嗦，剧烈咳嗽起来，筷子落桌上又跌地下，忙弯腰去捡，可人缩桌下好一阵才上来。
沈知言哪会不知出了状况，原想让沈南风帮忙引荐的打算立时止住，“有秦师推荐信，我自己就能行。娘啊，明儿我就回学校了，青雪说，这两天就回来，准备点好吃的呗。”
林雪哼了一声，骂道：“勾三搭四，拈花惹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南风缩脑袋喝酒。
“我爸又不老实了？”沈知言给林雪开了瓶汽水，“是要狠狠批评，太让人操心了。”
“你也一样。”林雪怒气未消。
“是，是，娘说的对。”沈知言涎着脸无耻道：“谁让我是娘的好宝贝呢。”
“没脸没皮。”林雪点指他额头，“不能再乱来了啊，要不你对不起她们。”
“娘教训得对，绝对不敢了。”
林雪历数沈南风旧事，给儿子做反面教材，絮絮叨叨，一通下来，沈知言这才明白，原来，柳飘絮和李青萍就是当年争角儿，导致沈南风最终入狱的那两个女人，“现如今还单着呢，藕断丝连，当我不知吗？哼，臭男人。”
“就是，太不应该了，娘，没收他的钱，断了他的酒，让他早请示晚汇报……”
太狠了。
沈南风心里哇凉哇凉的。
如此下去，日子过得还有啥意思？
林雪白了儿子一眼，“净出馊主意。”这样岂不是把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吗，她又不傻，“今晚你来刷碗。”
“还有地板。”沈南风落井下石，“家里卫生也需要彻底打扫下了，好好做。”
“是。”
顷刻间风云突变，声讨出变成混合双打，沈知言也只能乖乖接受。
沈南风悄悄表示，一切有他。
第二天一早，沈南风去单位见了古存孝，一见面，先把档案袋扔给他。
“给你的。”
因为沈知言说过，古存孝知道是房子，只是没想过会是两个，一看协议落款是春和盛，就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替我谢谢小沈。”
“先住着吧，正考虑辟地建房，单位这边的房子也不用退，留着休息。”
“这就很好了，戏的事……”
“我刚见过团长，今天应该就会有通知，先酝酿两天，然后咱摆开衙门。”
古存孝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考虑了下，明言招揽外县人，怕是不妥……”沈南风点头，“模糊处理吧，不过也不用想那么复杂，真正有戏份的，不会来咱这小衙门，今儿无事，正好可以去房子那边看看添置些啥。”
两人还是想简单了。
通知一贴出来，就掀起轩然大波。
说是一场地震也不为过了。
首先做出激烈反应的，就是封、卢两位导演。尤其封子，他不喜欢古存孝的排戏风格，对他公然和俩老婆住一起的事也看不惯，这才推波助澜，放任别人在排练场奚落古存孝，本以为人走了，不想剧团居然为他另起新团。
这脸打的……
“为啥？为啥？！”
封子冲进办公室，拍桌子表示强烈愤慨，单仰平神色平和，掂着腿为封子倒茶，前些年演《杜鹃山》里的雷刚，为营救党代表柯湘，单仰平从高台上摔下来，一条腿断成三截，后来虽然接了起来，但再没恢复正常走路功能。
“气大伤身，消消气，喝茶。”
单仰平把茶缸放封子面前，“老古离开，你就是第一导演，多好。”
“可为啥让他带新团？”
“因为人家有靠山咯。”
“靠山？他？”
“你不会不知他从哪里过来的吧？”
“宁州啊，可一个小小县团……”
“嘿嘿，宁团可不小，比我们还阔气哩。”
“怎可能？”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哪家县团有自家的学校？哪家县团有一两百号演员？哪家县团有十几辆演出车？”
见封子愣神，单仰平意味不明道：
“这些，宁团都有。”
“那古存孝为啥离开？”
“谁知道呢，不定是脑子抽抽了。”
封子气馁道：“就算宁团厉害，还能管得着咱省秦？古存孝是个叛将！”
“管不着。”
单仰平好整以暇，“可人家有钱呀，新团所有开销，人家宁团全出，排出戏，两家分享，省秦只需提供场地、设备和部分演员即可，封子，换做你是团长，答不答应？”
“嘶！”封子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又想起什么，变色道：“演员！他们看上咱省秦的演员了！狼子野心！”
“那又如何？”
单仰平似笑非笑，“反正，那些人你又看不上，闲着不也是闲着嘛。”
“我……”
封子不是傻子，立时明白，单仰平对他公开纵容剧团人员排外，不满了。
“回吧，好好排戏，如今你没有干扰了，要拿出成果给大家看，别最后给人比下去。”
封子想想内定主演龚丽丽，心里有苦难言。龚丽丽演李铁梅出身，老戏的功底不能说没有，简直是一点也没有。
不说《鬼怨》一折里的吹火了，连演李慧娘走路，都是一股子铿锵味道。
“我要换主演。”
“换呗，你提名，我签字。”
从办公室出来，路过布告栏，有很多人围着那里看，纷纷嚷嚷的，见他过来，立时鸦雀无声了，封子也不理会，快速走过去，正碰上匆忙找来的卢伟。
卢伟是《游西湖》的三导。
“怎样？”卢伟问。
“没办法。”封子道。
“大家都在议论，有些话不好听。”
封子没心思理会，“有个事，咱得商量下。”他说了换主演的事。
“换谁？”
“李青萍怎样？”
“年龄大了些……”卢伟沉吟，“要不，柳飘絮？”封子迟疑，“她五年没唱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人捷足先登。
找过去的时候，没人，一打听，邻居说是出差了，怕是有些天才能回来。
连吃两个闭门羹，两人均觉奇怪。
找单仰平一问，才知人去了宁州。
一同去的，还有花千秋。
又是宁团？
倏忽天地转，情况似乎不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