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傅红雪穿越林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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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清心普善

王伯奋向宾客团团施礼,在一片彩声之中重新坐回桌旁。

一双眼睛却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立刻端起酒樽:“王兄这手刀法,果然不凡,想必是得了王老爷子的真传,‘金刀无敌’后继有人啊!”

王伯奋这才露出些笑容:“岳掌门过奖了,咱这两下还比不得……”

话没说完,傅红雪忽然站起身。

一桌的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就连王元霸的酒杯,也停在了嘴边。

旁边桌上的王家驹、王家骏兄弟二人见状,便起哄道:

“平之表弟也要露上一手了吗?只是爹爹适才已使过我王家的金刀,不知表弟要耍的,是华山剑法,还是林家的辟邪剑法?”

这话说得颇为无礼,把华山剑法说得和街头戏法一般。

宁中则听了脸色一沉,便要说话,岳不群暗中拉了拉她的袖子。

傅红雪却不答话,握着自己的刀,径直走出了厅堂。

众人见状,均不知发生了什么,各自愕然相对。

王仲强将酒樽重重往桌面上一顿:

“这崽子,也太放肆了!桌上这么多长辈,他连这点礼数都不守?想来那福建林家,也是个没家教的!却害了我妹妹跟着遭灾!”

话刚说完,脸上已挨了王元霸一耳光,肥胖的面颊立刻半边红肿。

“饭桌上,胡说八道些什么!”

听得王元霸这一声大喝,厅堂内立刻安静下来,众位宾客一时间不知所措。

就连王家驹、王家骏兄弟二人,看见爷爷须发戟张,吹胡瞪眼的样子,也都不敢说话,各自缩起了脖子生怕被下一个点到。

王伯奋暗暗叹息,自家老爷子也是一肚子火没处撒,偏生这个鲁莽的弟弟要火上浇油。

岳不群已经起身,手中酒樽已然斟满:

“平之这些日子劳累过度,偶感不适,先行去休息了。”

“今日借王老爷子的金面,能交到各位朋友,是岳某的荣幸,岳某先干为敬!”

说完,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华山掌门如此打着圆场,也便不再过多言语,只拣些不相干的江湖轶事说道起来。

没过多久,便有人或是不胜酒力、或是另有要事,陆续告退。

傅红雪并不知道这些。

他离开厅堂后,便直奔王家大门而去。

那守门的“八大金刚”,见是自家老爷的外孙出门,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敢拦住他追问。

只得眼睁睁看着傅红雪消瘦却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傅红雪之前并没来过洛阳,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他只是听凭自己的双脚,由它们自行走动。

不论去往何处,都会比在那王家厅堂的酒桌上轻松。

不知走了多久,他已到了一片竹林前。

偶有琴声叮咚,从竹林深处传出,和着夜风吹过林中的沙沙声,虽断断续续,不成曲调,但听来却别有一番舒缓之意。

傅红雪便停下脚步,任由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放缓,融入这一片竹林的律动之中。

琴声忽然止歇。

随即,从林中走出一位老翁,大手中提着一盏灯笼,身形佝偻,头顶上已没有几根头发,正是绿竹翁。

绿竹翁对傅红雪施了一礼:

“林少镖头既然来了,便请进屋一叙。”

傅红雪看着绿竹翁:“你认得我。”

语声中却没有多少惊疑之意。

绿竹翁笑道:“老朽并不识得林少镖头,只是给此间主人传话,不知林少镖头可否赏光?”

傅红雪向竹林望去,只见隐隐有灯火透出,正是琴声传来的方向。

“好。”

他便跟着绿竹翁,往竹林间走去。

只见前面有五间小舍,左二右三,均以粗竹架成。

绿竹翁带着他走进左侧的屋子,只见屋内桌椅几榻,无一不是竹制,就连墙上,亦是悬着一幅笔势纵横、墨迹淋漓的墨竹。

桌上放着一管洞箫,一张瑶琴,另有两碗碧绿清茶,热气腾腾,显是刚刚沏好。

绿竹翁示意道:“请坐,寒舍简陋,略备清茶,不成敬意。”

傅红雪坐下,端起茶杯。

茶杯也是竹子做的,看上去平平无奇,远不及王家酒桌上的杯具华贵。

盛着这清茶,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傅红雪举杯,将一杯茶水牛饮而尽,似乎并没感觉到水还有些烫嘴。

他确实是很渴了。

绿竹翁立刻取过一个陶壶,将茶水满上,笑道:“林少镖头果然是豪爽之人,连品茶都是如此不同凡响。”

傅红雪端起茶杯,漆黑的双眸倒映在茶水中。

“我要练的尚未练成,没有余力去懂别的东西。”

绿竹翁伸手拂过琴弦:

“难怪你年纪轻轻,武功却已如此了得,老朽若是有你一半的专心致志,也不至于活了七八十岁,落得个一事无成。”

语声中带着些落寞自嘲。

话音刚落,屋内忽然又传出几声琴响。

一个女子声音随之响起:

“竹侄,若是以那圣人的成就自比,那天下之人不知凡几,人人都是一事无成之辈了。”

绿竹翁一惊,旋即笑道:“姑姑教训的是,是我着相了。”

女子自然是任盈盈。

“叮咚”一声,琴声又起,这次没有停歇。

竹屋之外,夜幕便如轻纱般洒落在整片竹林之上,连月色和星光,都难以透过那密布的竹枪之阵。

琴声曲调却如清风低拂叶梢,朝露滋润花瓣,既轻柔且舒缓。

空灵的琴声,已传入了傅红雪的耳中。

他依然紧握着自己的刀。

但他却忽然觉得,这柄刀是多余的,并不该存在于他生命中的。

他有一种冲动。

将刀扔下,然后就在此地闭目沉睡的冲动。

大半个月来积攒下,被他强行压制住的疲倦,在这一刻如同只堵不疏的洪水,终于决堤,淹没了他的每一寸筋骨。

琴声宛如一人在轻声叹息,在他的耳边低声倾诉。

每一声都带着他的心往梦乡深处更走一步。

傅红雪握刀的手指已渐渐松开。

刀鞘自他掌心缓缓滑落,尖端撞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响声轻微,但落在琴声之中,就如平滑的流水中投入了一块小石。

傅红雪本已失焦的双眼,重又变得深不见底。

刀鞘的尖端,也已离开了地面。

“铮!”

一声轻响,琴弦断了,琴声也已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