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暮色染红幽州城的瓦檐时，柳逸尘蹲在客栈门槛上啃煎饼，油渍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油花。灵羽正用翅膀给他扇风，结果被一滴热油烫得原地转圈，鹅毛炸成蒲公英球。

“这破镇子连风都带铜臭味！“玄风道士倚着门框咳嗽，腰间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叮铃声。他袖中露出一截泛黄的符纸，墨迹正诡异地蠕动。

突然，街角卖糖葫芦的老妪发出一声凄厉尖叫。众人转头望去，那老婆婆浑浊的眼珠竟变成两个漆黑的空洞，手里竹签上的山楂滚落满地，鲜红的果肉上爬满蠕动的黑丝。

“快闭眼！“小倩的魂魄突然在柳逸尘耳边低语。他条件反射地捂住双眼，却听见布料撕裂声。等再睁眼时，整条街的灯笼同时熄灭，空中飘荡着无数青灰色的雾气，每团雾气里都浮现一张扭曲的人脸。

灵羽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翅膀上的绒毛全部炸开。在漫天飞舞的鹅毛中，柳逸尘看到雾气凝聚成的人形——是个穿着嫁衣的新娘，盖头下伸出无数条章鱼般的触须，正朝着他们所在的客栈扑来！

“是...是替嫁新娘的怨灵！“玄风道士的拂尘缠上雾气，符纸贴上去的瞬间燃起青色火焰，“传说这镇子十年前有新娘被殉葬，怨气化成了...“

话音未落，客栈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众人冲上楼时，只见猪八戒浑身缠满黑丝，正抱着个水晶盒子狂笑：“哈哈哈哈！这才是真正的宝藏！这盒子里装的全是...人油！“

水晶盒盖突然弹开，一股粘稠的金色液体喷涌而出。柳逸尘的瞳孔瞬间变成铜镜般的银白色，他看到液体中漂浮着无数张熟悉的脸——有小倩被剑气划伤的手臂、灵羽被黑袍人掐住的脖子，还有自己七岁时在河边捡到的那枚铜镜碎片。

夜深人静时，柳逸尘被一阵熟悉的鹅鸣惊醒。灵羽正用翅膀拍打他胸口，绒毛上沾满了血迹。

“跟我来！“鹅群突然从窗户涌入，每只鹅嘴里都叼着一片染血的衣角。在鹅群的指引下，众人来到镇西废弃的戏楼。腐朽的戏台上，一具穿着戏服的女尸正倒吊在横梁上，鲜血顺着辫子滴落在地面，形成诡异的图腾。

小倩的匕首突然发出嗡鸣，刃口自动转向女尸心口。柳逸尘伸手触碰尸体的刹那，万象镜在空中浮现，镜中画面剧烈晃动——他看见自己穿着戏服，正将毒酒灌入女尸口中。

“这不是幻觉。“玄风道士颤抖着翻开古籍，泛黄的纸页上浮现血色批注：【血衣戏子，魇妖食粮】。他指着女尸脖颈处的咬痕：“看，这是...人类的齿印！“

此时戏楼四壁渗出粘稠的黑泥，无数双透明的眼睛在泥浆中睁开。灵羽突然张开双翼，羽毛间迸发的金光暂时驱散了黑泥。在短暂的空隙中，柳逸尘看到黑泥凝聚成人形，那张脸竟与小倩一模一样！

“小心！“小倩的虚影突然实体化挡在他面前。黑泥人发出男女莫辨的尖叫，指甲暴涨刺向她的心脏。柳逸尘本能地举起铜镜碎片，镜面却浮现出小倩被斩首的画面！

“住手！“济公的佛珠突然炸成漫天星辰，星光中传来洪荒巨兽般的低吼。黑泥人在光芒中消散时，柳逸尘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多了道爪痕，伤口里流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细小的铜屑

破晓时分，众人跟着灵羽来到镇外的乱坟岗。在最高的土堆旁，他们发现一座用白骨搭成的祭坛，中央摆着一张铺满菜肴的长桌。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孟婆汤，汤面上漂浮着...人的指甲。

“这是给迷途魂魄准备的饯行宴。“玄风道士用朱砂在掌心画符，“喝完这碗汤，就能忘记前世孽债...“

话音未落，猪八戒已经端起碗猛喝一口。褐色的药汁在他喉间翻滚，下一秒竟变成个梳着妇人发髻的老妪，脸上布满蛛网般的皱纹：“我这把老骨头终于等到解脱了！“

老妪突然扯下假发，露出猪八戒的真容。他疯狂地捶打自己胸膛，眼眶里涌出大量黑血：“我不要轮回！我要吃遍三界美食！“

混乱中，柳逸尘注意到祭坛角落有个青铜匣子。匣盖上刻着与万象镜同源的铭文，当他触碰的瞬间，匣中飞出一张泛黄的婚书——新娘的名字赫然是小倩！